她刚入欢情场时,曾听过一句话——最多情之人最无情,最无情之人一旦陷入了情字,却最是深情。彼时她付之一笑,如今,却是信了。
凤安城的另一头,徐皎半点儿不知这些,兀自抱着今日格外趁手的“抱枕”睡得香甜。
这一觉睡得踏实而满足,还没有睁开眼,徐皎就觉得浑身舒坦。她闭着眼甜笑着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只这个懒腰才伸到一半就骤然僵住,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下一瞬,她脸色一变,蓦地睁开眼来,人也从床榻上一弹而起,拥着被坐在满目喜庆的红色间,她茫然四顾了一下,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又瞧见自己枕畔那一抹已然冰冷的凹痕,她脸色不由更是难看了,一边疾声喊道,“负雪,红缨”,一边就是着急忙慌地要下榻去。
她动作委实有些慌乱,被褥又在她下半身上缠得死紧,她刚到榻边,就是重心不稳,直直往地上栽了去。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伸出,将她连人带被捞了回来。
“你做什么这么急,也不小心些,若是摔着了怎么办?”赫连恕想着方才来时见着的那惊险一幕,她这头若先落了地,怎么都要伤着的,便是皱着眉,沉着嗓斥道。
徐皎哪儿顾得上这些,瞅了瞅他,见他一身玄色的家常衣裳,发上微微汗湿,一看就是刚刚运动了的,徐皎探头往他身后望了望,能够依稀瞧见天色,登时就快哭出来了,“天亮了?”
赫连恕不解她的意思,看着她一脸晴天霹雳一样的表情,点了个头。
徐皎一张脸更是苦了,“你昨夜几时回来的?”
“三更过后吧!”赫连恕淡淡应道,见她脸色难看得厉害,不由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皎却是神色恍惚望向他道,“我记得你昨夜把我从那儿抱上床的,是吧?”徐皎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抬手一指软榻的方向。
赫连恕点了点头,望着她,面色沉肃。
“然后,你是不是还跟我说,你要去梳洗之类的?”徐皎问得很是绝望。
赫连恕还是点头。
徐皎双肩一垮,登时有气无力了,“再然后呢?”
再然后?赫连恕目光锁定她,目色微微沉黯,略作沉吟才答道,“再然后我从净房出来时,你已经睡着了。”
他的语调平铺直述,徐皎却听得想哭,“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叫了啊!”赫连恕一本正经道,“可你睡得跟头小猪似的,不只流口水还打呼噜,怎么叫也叫不醒,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皎悄脸一板,“胡说,我才不会打呼噜,流口水!”
“你怎么知道?你还能知道自己睡着之后的事儿?”赫连恕眼底隐现一抹笑意,语调却是平冷得没有半点儿起伏。
“你管我!总之我就是不会打呼噜,流口水!”徐皎一握粉拳,虎着一张小脸瞪着他,好像他若再多问一句,她就能翻脸似的。
赫连恕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终于没有再继续说了。
徐皎一张俏脸却又登时一垮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昨夜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就这么由着我睡了?”说好的洞房花烛夜呢?她期待过,也忐忑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这都是顺其自然的事儿,过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更亲密了,谁知道她居然……睡过去了?睡过去了?
徐皎觉得生无可恋,往身后的床榻上一仰,同时将裹在身上的被褥往上一拉,就将脸蒙住了,被褥下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赫连恕哪里能不管她?“这天儿这么热,你这样将自己捂着,小心闷着!”说着,便索性上了手,直接将她蒙脸的被褥给硬扯了开来。
露出她一头鸡窝一般的头发,还有一张写满了哀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