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席上的氛围却有一瞬的僵凝,片刻后,景钦先端起了酒杯,转眸望向徐皎道,“既是一家人,阿皎说这话便是见外了!我们定会照看好婶娘,阿皎安心!”
徐皎望着他,倏然展唇而笑,那一抹笑,如璀璨烟花,乍然绽放,绚烂非常。
“二哥哥的话,我自是信的!谢谢你!”徐皎重新将茶杯斟满,递过去,与景钦手里的酒杯轻轻一碰,仰头将茶水饮尽。
景钦望着她,喉间滚了滚,转过眸,亦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幕落在严夫人眼里,她暗暗咬了咬牙,才将情绪压下,眼底却有暗潮翻涌。
吃罢这顿险些消化不良的家宴,离了大房的众人,回到了蘅芜苑,徐皎心里也松快了许多,只她却是赖在赵夫人肩头,不肯离开。
“母亲,今天晚上我不走了,我想与你一起睡!”
赵夫人倒没有撵她,居然应了声“好”,倒让徐皎有些纳罕,欢快地应了一声,很快去梳洗好了,换上一身寝衣跳上赵夫人的床,便是紧紧抱住她不撒手。
赵夫人满脸的无奈,“这天儿热着呢,抱这么紧作甚?不热么?”
徐皎摇了摇头,“我不热,我就要抱着母亲!”
赵夫人瞥她一眼,只得无奈地由着她抱紧,出嫁之前,有些话,总是要由母亲交代的。
只是说起那些事儿,总归是尴尬,赵夫人三两句语焉不详地带过,便塞给了徐皎一套做工精巧的压箱底,有避火图,还有一套娃娃。
徐皎什么没有见识过,可眼下只能装着一脸的懵懂羞涩,可将东西收好,心里不由得想起明日就成亲了,就是她和赫连恕的洞房花烛夜啊……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要做时,还是会紧张啊!
徐皎光是想着,就觉得浑身都羞得发起烫来,连脚趾都不由得蜷缩在了一处。
帐幔低垂的榻上,赵夫人看她一张莹润的小脸被红霞染粉,一双眼睛却是灼亮,心里明白得很,但面上却是不好说。
母女俩并排躺在榻上,徐皎挽着赵夫人的胳膊,赵夫人抬手轻轻顺着她的发丝,“阿皎,明日你就要嫁为人妻了,虽然阿恕是个好的,对你上心,面上看着冷,实际却最是体贴不过,可做了人家的妻子,到底与在家做女儿时不同了。”
“好在阿恕家中没有长辈,虽然冷清了些,可也少了不少的麻烦,你们只需将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好就是了。只是,阿恕对你好,你也得投桃报李,对他多多体贴,关切才是。人生漫漫几十年,既然注定你们要携手走这一辈子,说不得前路还会遇上多少荆棘坎坷,你得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可以,尽早地成长起来。”
“有人护着你自然是好,可既是两个人同走的路,若是出了事永远只有一个人担着,那那个人也会累,也会倦的吧?如果有人与他一起分担,这条路或许也会走得轻松些了,你说呢?”
静寂的夏夜里,窗外虫鸣唧唧,赵夫人嗓音低柔地絮絮而道,所说的尽是这些语重心长,却都是赵夫人的肺腑之言。
徐皎无论心里赞同与否,皆是听得认真,时不时低低“嗯”上一声,算作回应,乖巧得好似一只可人的猫咪。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境,让她的一颗心恍似泡在热水之中,暖涨而熨帖,这就是有母亲的感觉啊!从前那个世界里妈妈的长相有些模糊了,可感觉却是半点儿不差。
徐皎听着赵夫人的声音,在她一下又一下规律地轻拍里,心中说不出的平宁,睡意渐渐翻涌上来,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