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皎一哂,明白了他的意思,墨啜翰想要杀李焕,李焕确实受了伤,可伤不致命。李焕想救太子,他确实也救了太子,可自己也受了伤不说,还让赫连恕成为了太子,乃至他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场局中局,居然是赫连恕成了最大的赢家,难怪墨啜翰恼羞成怒,也不知李焕此时是怎般心情。
徐皎望着赫连恕,眸中翻涌尽是复杂,“你是何时知晓他们布局的?”
“他们的心思也不难猜吧?何况,他们做事都不太仔细,留了不少痕迹,稍微留心些就不难发现。”赫连恕的语调平淡至极,却也噎人至极。
徐皎默默看着他不苟言笑的一张俊容,确定他真的只是在陈述事实,而没有带半分嘲讽或是奚落的意思,这才抽动着额角想道,幸好眼前这位是她的男人,而不是她的敌人。否则......作为他的敌人,那该多可悲?
“怎么了?”赫连恕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眉心一蹙。
徐皎默默叹了一声,带着两分无奈,眼前这个男人能够看破谋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作为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要调教的地方还多多。
“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饿了?”赫连恕见徐皎还是不吭声,而且神色有些奇怪地盯着自己看,眉心蹙得更紧了些。
“你方才说墨啜翰想要借机杀李焕,这是为何?”墨啜翰与李焕应该没什么深仇大恨吧?改造调教直男癌,任重而道远,还是先说正事吧!
“墨啜翰个人是没什么理由要杀李焕,不过若是这本身就是他来大魏的任务之一,那就说得通了。”赫连恕沉吟道。
“你是说......”徐皎惊了,不敢置信,“你父亲......处罗可汗这么恨李家人的吗?”因为知道惠明公主与赫连恕的关系,就不由得她不多去揣度上一辈的风流艳史,惠明公主虽是怀揣着目的接近墨啜处罗,可两人却有夫妻之实,还诞下了赫连恕这么一个孩子,两人之间当真没有半分感情吗?墨啜处罗对待赫连恕的种种严苛与不公平,只是因为遭遇了他生母的背叛,所以将因此所受的屈辱都一并还到了她儿子的身上?这当中没有半点儿因爱生恨的缘由?
徐皎其实早想过这些,因而一听赫连恕这话,双目中登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望着她晶亮的双眸,赫连恕微微一顿,“他恨不恨李家,我不知道。不过,他恨那个女人倒确实。只是,应该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肤浅的理由。”
肤浅?徐皎嘴角一抿,眯眼看向他,他的意思是她的格局不够大吗?
赫连恕被她看得莫名,却还是道,“李家在卢西声望日高,且暗中屯粮练兵,怕是早就生了异心,只要稍加挑拨利用,大魏就会成另外一番景象。”
赫连恕说得隐晦,却不妨碍徐皎听明白。她来了凤安许久,倒是忘了一些事。凤安城内繁华锦绣,歌舞升平,一派海晏河清,时和岁丰之景,可凤安城外的大魏,却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她还记得从百江县到平梁城,又从平梁城到南阳府的所见所闻,偶尔也曾听说哪里又闹了饥荒,哪里又是大旱......且不说李家有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如今这样的世道,生出乱子都是迟早之事。而墨啜处罗的野心昭然若揭,他自然希望大魏乱起来,越乱越好,他才可趁乱打劫。
不得不说,她的格局确实不够大。
徐皎一边自省着,一边抬起眼,极快地瞥了一眼赫连恕的方向,眼里幽光暗闪,到底没有问他来大魏的目的,是不是也是这个?
赫连恕见她又望着自己出了神,眉心一皱,双目泛疑。这回却不等他问出口,徐皎就已经先道,“既是如此,你打破了墨啜翰的谋算,你父亲会不会怪罪于你?”
赫连恕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放心吧!我当时既然敢出手,就已经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