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些事情都是不能对赵夫人说的。
徐皎顿了顿,语调轻软道,“母亲能与我说说父亲的事儿吗?父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便宜爹,她是真正好奇。
可刚刚开口,她就感觉到赵夫人浑身一僵。徐皎觉得有些奇怪,从赵夫人孤儿寡母回祖籍居住,到她对景家人的态度,再到那日徐皎问起便宜爹的画时,赵夫人的反应……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
难不成……便宜爹是个渣男,伤人甚深?
徐皎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整个人都不安闲起来,有些后悔问这个了。
见赵夫人一直沉默着,徐皎嘴角翕动了两下,正想说算了,却听见一把微哑的嗓音徐徐在耳畔响起正是她以为不会开口的赵夫人。
“你父亲少年成名,是凤安城中响当当的风云人物!我少时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被你外祖纵得天不怕地不怕。彼时,人人都将你父亲捧得高高,说他画技多么惊才绝艳,说他是天才,说他是凤安第一郎君,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我却总觉得他恃才傲物,总喜欢拿鼻孔看人,就是一副瞧不起我这个武将之女的样子。因而,那个时候没有少找他麻烦。起初,我打死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嫁给他。”
赵夫人的眼神因着陷入回忆而好似成了两汪水,整个人是徐皎从未见过的平和柔软。
“后来呢?后来呢?”徐皎好奇地追问道。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清傲有才的俊秀少年与性烈如火,敢爱敢恨的武将之女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怎么看怎么是古偶配置啊!
“后来……后来我就嫁给他了。他是个再好不过的夫君,温柔体贴,专一深情,我们婚后我一直无所出,他扛着压力,硬是未曾动过纳妾的念头,直到我终于有孕……”
说到此处,赵夫人的呼吸陡然一紧,身的柔软与平和瞬间被僵硬尖锐所替代。
赵夫人扭头望向徐皎,一双眼睛如覆冰雪,“他满心欢喜等着孩子的降世,却没有那个命,没有见孩子一眼,他就死了。他背叛了他对我的承诺,他原本说好要与我白头偕老,会守着我一辈子,直到我头发白了,眼睛模糊瞧不见了,他也会握紧我的手,绝不松开。他会死在我后头,安排好我的后事再随我而去,让我走慢些,他很快就会追来……”
赵夫人的语气一句比一句尖利,她的神色也变了,那双眼睛里好似蕴藏着风暴,消瘦的面容开始扭曲。
徐皎再躺不下去,忙弹身而起,试探着伸出手去,“母亲,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