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万一病人不配合……”

“我来说，你们去准备吧。”

疼痛让少年整个人皱着眉头，傅亦剥开他额头凌乱的发，露出少年精致的额头，他用纸巾轻轻擦点他额头上的汗水，在他耳边轻轻嘱咐着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

迟晰醒了，怔怔的看着他，还以为是看错了。

“还疼吗？”

直到听到傅亦的声音，迟晰终于确认他在身边了，反手抓着他的手指，像抓到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用尽了全力沙哑的问：“我……我是不是患了癌症？”

没想到这辈子比一世要来的更早一些。

不过已然无憾。

最炙热的青春跟最热烈的感情交给了他，哪怕只是半年的相处时间，已经算是他的奢想了。

拥有过再放手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孑然，目光空洞，盯着天花板，眼睛的光一寸寸暗淡下来。

“傅……亦，像梦一样……我抓住……了你……但……会很快……”

“不会的。”傅亦反扣着他的手，他看着他的面色已经缓缓归于平静，“这次，我会救你，别担心，我是医生。”

在那一瞬，他似乎能感受到躺在床上男孩子的绝望与无奈，抛去这一切是那种面向死亡的坦然冷漠，这种感觉让他恐惧。

上一世身为医生没有挽救他生命的自责依旧充斥在胸中，身为他爱的人面对他的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无奈像一根管子一样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看着曾经那个蹦蹦跳跳站在花中的男孩像经过了风霜一般，眼睛里再也没有色彩，那是多么绝望啊。

不止是他的绝望，更是身为医生兼爱人的他所感受到的绝望。

“只是胃出血而已，接下来我们要为你做一个简单的手术，你要好好配合我，乖。”傅亦的手指摸索着他的手背，“过程会很痛，会很难受，但我一直会陪在你身边。”

“这……是身为医生……医生家属的福利吗？”迟晰堪堪的问着，气息微弱，合上眼睛，嘴角轻柔的向上弯了弯。

很调皮的语气。

却让傅亦心里一沉。

“身为医生家属，你要坚强，不然别人会笑话我，知道了吗？”

迟晰睁开眼睛，眼睛里弥漫了一层水雾：“那我……知道了。”

医生已经将器材拿回来，交给傅亦。

傅亦整理了一下情绪：“麻烦张医生了。”

张医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不是舅舅吗？亲戚关系做这个手术会更好一些吧？

“傅医生不亲自来？”

“不了。”傅亦顿了一下，男人沉声，“我在旁边负责他的情绪，麻烦你了，张医生。”

“傅医生这样让我有莫大的压力啊。”张医生讪笑，“傅医生真的不打算做吗？”

“我来的话我担心我情绪会比他先崩溃。”傅亦轻笑，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他怕他心疼，那管子还没从他鼻子插下去，他的手就会颤抖。

那是他的命。

怎么敢？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怕，尤其是，这是他家小孩，面对他的痛苦，会影响他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