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荣礼桓隐约是有感觉的,毕竟村里人心思简单,排挤人也很是明显。不过对此种现象不怎么在意,左右他岳父,还有几个叔伯和村长都与他家来往密切,他们家不至于在村里成了孤家寡人,其他人打交道的时候不多,都不重要。

荣礼桓也听说过赵玉回来了,他考中了举人,在村里风头无两,村里人以前就愿意和赵家往来,如今赵家发达了,对赵家的巴结就更胜从前了。

虽然如此,荣礼桓也没想过赵玉在这其中能起到什么作用,细细想来,他印象中几乎没怎么和赵玉说过话,连退亲也是赵家提的。

他就是想的罪赵玉也没机会啊!

荣家还和以前那样过日子,一日三餐之外,就是柴火花费的多了些。除此之外荣礼桓看书,周和有时陪他玩玩。荣老五两口子全心溜孙子。

牡丹还太小了,荣阿爹怕他冻着了,就从来没带牡丹出过门。

有时候荣父荣阿爹也会无聊,会出去找人唠嗑。

让荣礼桓觉得村里人做的太过了时,是在已经进了冬天,村里人没事已经不怎么出门,连江面都结了冰的时候。

那天一大早,荣老五就被熟人叫了出去。

村里有块空地挖了鱼塘,平时没人去逮鱼吃。

一来住在江边河边鱼到处都是,二来鱼腥,做了也不好吃,只有到了冬季,村里人没有进项时,才会去捞鱼。

刚开始确实帮了不少村民,到后来,几十年过去了,冬天闲来无事,一村子老少爷们都去逮鱼,然后热热闹闹的分鱼已经成了村里的一个节日。

荣老五不缺这口鱼吃,只是这鱼他捞了几十年,从未有一年错过,今年也是,他便又去了。

巧的很,村长表侄今日成亲,主持捉鱼的事就交给了如今村里最炙手可热的人家,赵家。

赵玉他爹。

荣老五思忖着,自己家小礼和赵玉是好聚好散的,没啥仇怨,走的时候还想叫上荣礼桓。毕竟干的越多,村里跟你分鱼分的也就越多,往年荣老五一个人去,回来至少分十条大鱼。今年有了荣小礼,那分的肯定更多了啊。

只是荣老五没提前跟荣礼桓说,荣礼桓就忘了这茬,还提前几天跟他岳父约好了,去帮他修轮椅,就没跟荣老五去。

荣老五也没强求,家里的鱼干刚吃完,也不缺鱼吃,十条鱼够吃的了。

下午,荣礼桓早早的就给他老丈人修好了轮椅,轮椅没啥大毛病,就是轮子有点松。周父坐在上面老觉得不稳,心里不踏实,好几天都没坐了。

现在见周父笑呵呵的坐在轮椅上从前院到门口,又从门口到前院,非常的稳当,荣礼桓就彻底放心了,“岳父,修好了我就回去了,我父亲早上喊我抓鱼我没去,我看看现在还能不能赶得上。”

“快去吧,抓来了鱼记得送我两条。”周父把注意力从轮椅上挪到荣礼桓身上,“对了,马上就要宰年猪了,前天你拿来的那两把刀我给你磨好了,你顺便拿回去吧。”

“成!”荣礼桓跑去厨房拿刀,周父磨得极锋利,荣礼桓忍不住赞叹,“这刀真锋利,杀猪肯定嘎嘎猛。”

周和笑眯了眼,“快回去吧,别让你爹等急了。”

荣礼桓从他老丈人家走到鱼塘时,路上看见村民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他还在想,别是已经捞完了吧。

哪知他一钻进人群,就看见荣老五浑身湿的透透的,拎着要领鱼的空桶被村里负责抓鱼的人堵着说些什么。

“老五啊,不是不给你分鱼,可是你看看你,一点忙没帮上,自己还掉进鱼塘里,把鱼都吓跑了。”

荣老五倒也不是缺这几条鱼吃,他瑟瑟发抖道:“老赵,你也知道我儿子喜欢吃鱼,我刚刚不是还帮忙凿冰了嘛?”

荣礼桓看仔细后,脑子轰的一下,猛的推开人群,赶紧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裹到荣老五身上,“父亲,你怎么弄得,大冷的天,你不是出来捞鱼吗,怎么浑身湿透了?”

被儿子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一直作为家里顶梁柱的荣老五有些窘迫,裹着儿子的衣服,红着脸道:“人太多了,推推搡搡,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荣礼桓皱着眉,对他这番说辞很是怀疑。

荣老五常年摆渡,生在水边长在水边,载客无数,什么热闹场面没见过?有时候摆渡,船上的人都要挤不下了,也没见他掉下去过。

怎么这次就这么不小心。

“谁把我父亲挤下去的?”荣礼桓冷声道。

荣老五还没说,那个罪魁祸首就站了出来,“咋滴,荣小礼,你语气这么冲干嘛。我又不是故意把荣老五挤下去的,人挤人。就算是我挤下去的,那也不能怪我一个人啊。哼!再说,这鱼塘这么浅,又淹不死人。”

这人叫李五,是村里的癞子。

正经本事没有,巴结人拍马屁是把好手。

也有屁股不歪的人站出来,“小礼,我看到他伸手把你老子推下去的。”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我也看到了,好几个人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