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鸡才刚开始叫,门就被拍的咚咚咚。
何长安一个咕噜坐起身,飞快穿好衣服,出了门。
客栈的一楼被官兵占满,所有桌子被拼在一起,上面放着包子馒头,陈春来叫他时身上的鲜血味夹杂着早晨霜雾的味道,说,“再不赶紧下来,一会儿一个包子都剩不下。”
“马上来。”何长安曾在兵营混过几个月,知道当兵的时候吃饭是个什么样,一见和当兵的抢吃的,十分自觉往桌子上伸,一手一只包子。
陈春一只手上叠四个包子,另一只手端着粥碗就往嘴里倒,“赶紧吃,一会要你去看字迹了。”
一路策马奔驰,何长安被陈春带着停下时,这家府邸已经被官兵封锁了。
何长安找到地方时,这里已经站着一人,李泽神情冰冷的站在箱子前,聚精会神的拿着一幅画看,有这人在,好像整个院子都亮堂几分。
何长安走近,第一眼落在那人展开的《江月图》上,下意识说,“假的吧?”
他鉴定过真迹,就在侯府里,他爹视若珍宝,回老家肯定会带走。
“假的?”李泽又仔细去看,“从哪里判定出是假的。”
何长安无中生友道,“我有位好友说,他曾经在一位故人那看到真迹,得过赵太傅确认为真迹,听说那位故人年老归乡,如此珍宝怎么会舍得卖出来?”
李泽又看他一眼,在心里评断道,年纪太轻太冒失,办事不够牢靠,还没有上手就敢说是假的。
不过看在这是陈春的半个知己份上,李泽不做评价,把画递给他换了一幅,“好好鉴定。”
我还取出来给你看过呢,不相信就不相信吧还觉得我做事不认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何长安从上手摸到纸,到观看字迹,拿着琉璃镜观察纸样,心里的质疑越来越多,难道他老爹没把《江月图》带走?
还是有人造的假迹能瞒过他?
何长安不敢说这幅图如何,但他能保证,这幅图的字和侯府从小看到大的那幅一模一样。
“启禀皇上,草民鉴定不出这副字迹是不是真迹。”何长安抿了抿唇,第一幅画鉴定就失利,这样直接说自己不行,怕是会被扣钱吧。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没工钱??
是哦,忘记问陈春要了。
李泽眼底深邃地看过来,“为何,鉴定不出是假的,不就可以认为是真的?”
何长安把字画装好放进牛皮袋子里,“几年前的何老侯爷有一幅《江月图》,如果他的那幅还在何老侯爷那里,那这副就是假的。”
“蠢。”李泽低沉的声音响起,“老侯爷几年前归乡时,没带走这副画。”
没带走?
他爹那么喜欢画,竟然没带走,但李泽手上有人,听说连大臣晚饭吃什么都知道,没必要说慌。
有第一本做铺垫,何长安快速的过一遍所有字画,死死咬住下唇,这些竟然都是他爹喜爱的真迹,难道一幅都没带走,怎么可能?
他看一眼李泽,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去,难道……李泽根本没有放过何家?
李泽瞒天过海,放出他爹回乡的消息,其实是把他爹娘都……杀掉了?
何长安双眼霎时变得通红,一股怒气从胸口扑出来,像燃烧的烈火,不死不休,如果给他一把匕首,他会现在扑上去,哪怕杀不死他也要狠狠咬下两块肉。
“启禀皇上,县衙已经清理完毕。”陈春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他走过来,刚好挡住何长安的视线。
“嗯,我知道了,过来看这幅画。”李泽看着画上熟悉的面容,唇角微微翘起。
画上画的是年幼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抱里,把手中甜枣递给父亲,温馨的亲情扑面而来,纸张泛黄,边角毛躁,足以看出画主人没少摩挲这幅画。
“画地可真好。”大老粗陈春只会这么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