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安进屋带上银子,往外面走去,看来抄书是做不下去了,他想好要买哪些好墨比,安墨颜色太过,徽墨又贵重。

本为了不被何母怀疑,他没有打算在京城这地界模仿过字迹,但现在他需要在离开京城前负责其家里的开销。

站在书店里,何长安狠了狠心,还是说,“老板,来一块徽墨,再加两沓裁好的纸张,纸张要最好的。”

用手里剩下的所有银子买一支羊毫笔,何长安握了握,颇为满意,这算是以他的所有身家能买到最好的文房四宝了。

老板把东西装好一起递出来,何长安接过后问道,“老板麻烦问下,咱们这条街上哪里卖的有赵额、问石先生的仿字?”

老板刚做一笔生意,好心的指指对面,那家就有,那家是这一片里最大的。

何长安谢过老板,心说,老师啊老师,我模仿你的字迹,你应该不会怪我吧,看在你可怜的学生要养家糊口的面子上,何长安在心里拜了三拜。

问石先生便是他和李泽的老师、当朝赵太傅用过的名字,老师善模仿字迹,后来写出风骨,很少再模仿前人字迹,倒是不被外人知晓。

如果说老师对于李泽是合格的帝师,那对于何长安来说,就是一位更像祖父的长者,何长安也从老师那学会了模仿字迹。

他不用照着字迹临帖的字,除了自己和李泽的,就是老师的字迹。

而他写自己的字迹太像,李泽的字迹不值钱,能拿来用的只有老师的字。

何长安过去问过价钱,心内轻松起来,老师果然老当益壮,字的价钱居然又涨一倍,再一问模仿老师的笔迹字,居然也有二十两银子的高价。

小二见这书生不买,便知这是探价来的,泼冷水道,“问石先生的字迹如高山巍峨厚重,可见其人性情令人拜服,真迹几千两银子也有人收藏。但要说模仿的,写的像能有二十两银子的,也只有那几个人,写的不像的有几百人,几文钱我都不会收。”

第7章

何长安不担心这个,他回到家已经是午时,何小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帮着做饭,何长安和她打了招呼,摸摸她的头发,“有你哥在呢,不怕哈。”

何小妹不知道为何,心里压着的大石竟然消散许多,她嗯了声,“哥,我不担心,这一家不收绣品,明日我和母亲去其他地方问问。”

何长安没有再说,回到屋里,开始研磨摊开纸张,沉心静气,一笔一勾一划,一篇和店里悬挂的镇店之宝几乎一模一样的《舟县石潭记》跃然浮现在纸张上。

何母过来在敞开的门上敲敲,“安儿,吃饭了。”

“娘你们先吃,我出去一趟。”何长安把纸轻轻捻起,“字形正倚交错,自成格调,朴实无华而兼纳乾坤,不知道老师看见能给几分。”

他匆匆出了门,来到刚才那家店里,正好管事的也在,招呼道:“管事先生。”

赵管事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过来,走的不慌不急,京城这么大,书生数量更是多,他接待过模仿字迹的先生数不胜数,哪有那么多沧海遗珠留着给他发觉,但是书生最喜欢叫真,他表面态度也没那么心里差。

小二从里面招呼出来,见是刚才的书生,笑吟吟试探道:“您刚问过价钱这么快就来了,不知可是您的墨宝?”

何长安没有犹豫的说,“是啊,来看看,这值多少。”

赵管事一听连卷好的纸张都不想接了,头一次写字的书生大多觉得自己的字好,见他们不收,又觉得是他们不懂,更别提这位还是冲着钱来的。

但小二没眼色的捧着纸递过来,赵管事倪一眼接过来,一上手他就‘咦’了一声,询问道:“可是对面最好的纸?”

“管事不愧是做这个的。”何长安心想,连这个都能摸出来。

赵管事心里来了点兴趣,对面店里纸张贵的便是他自己都不舍的用,能去对面买纸的,看来这书生也没那么缺钱,他缓缓打开,“让老朽看看你这字。”

沉默半晌后,店里忽然“嘭”的一声响,赵管事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吓得店小二一个哆嗦。

“管事……你还好……吧?”小二颤颤巍巍的说。

赵管事看看手里的字,又抬头去看店铺正中央的那字,两者反复的来回看,随后他眼光犀利的看过来,上下打量着何长安的穿着,又去看纸张,这纸上墨迹很新,“后生你说这字是你自己写的?”

“管事估个价。”何长安直入正题,不想让他打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