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这些东西,村民种了一辈子,稍微有点不对就能看出来,到时候别人家的秧苗还没开始长,他就担谷子回院子晒,被人发现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东西种下去了,也不能歇,天气热得诡异,稻田里水分蒸发得非常快,天天都得去溪里挑水。

那条绕村的小溪有一次竟然断流五天,村民们都吓住了,在他们记忆里这条小溪从来就没断过。

今年到底怎么了,老天爷还要不要人活?

好在第六天水流又重新恢复,虽然只有细细的一股,但也强过没有,村民们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们丝毫没看出大人的担忧,他们高高兴兴的趁着断流去捡了很多渴死的小鱼,小鱼刺多,肉少,但拿来熬汤很香,个个都喝得红光满面。

有两个孩子在去溪边抓鱼时被隐翅虫爬了,身上长了大片的烫伤状水泡。

大伙儿都没放在心上,每年最热的时候都会有几个人中招,过段时间就好了,也不会留疤,顶多有点不舒服。

这玩意你也没法预防,比蚂蚁大不了多少,还会飞,全身都是毒,万一它飞你身上,你既不能摸也不能拍,只能吹气把它吹走,然后用肥皂水清洗被爬过的皮肤。

可今年中招的小孩和往年不一样,身上的水泡反复发炎流脓,最后留了很明显的伤疤。

小禾苗的疤就留在了脸上,这下小禾苗她妈闹翻了,不依不饶的找其他同去的小孩家里赔偿。

碍于情面,小毛驴家里赔了五十斤谷子,小石头家也赔了五十斤。

蒜头家最开始没赔。

蒜头妈-苟红梅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一张利嘴不饶人,况且小禾苗又不是她儿子叫去的,关她家什么事儿,留疤只能怪自己倒霉。

小禾苗她妈根本骂不过,回家哭了一通,哭得小禾苗她爸-卫峰满肚子火。

老子的闺女出去一趟就留了疤,小小年纪受那么多苦,还被其他小姑娘笑话,你儿子好端端的,赔点东西怎么了,就算不赔,态度好点,这事儿也能商量,还敢嚣张的骂老子媳妇。

这事儿没完。

他抄起扁担就去蒜头家,苟红梅刚做好晚饭,家里院门就被人踹开,卫峰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进去看见啥就砸啥,砸得一片狼藉。

锅碗瓢盆全烂了,煮好的饭菜全洒在地上。

这还得了,苟红梅扑上去就挠卫峰的脸,女人哪儿打得过男人,她被甩了十来个耳光,脑子都打晕了。

蒜头爸-曹禺是个懦弱的,不然也不会被家里的婆娘压着:“你……你想怎么样?”

“我要一百斤谷子。”

苟红梅尖叫起来:“不给,你想得美。”

卫峰弯腰又是一耳光:“现在给吗?”

“不”,苟红梅嘴里全是血腥味儿。

曹禺赶紧去捂她的嘴,就因为老婆掐尖要强,亲戚都得罪得差不多了,不然别人也不敢打上门:“给给给,就是……就是能不能少点?”

“不行,今天不给,我就不走,你自己看什么时候给,反正我隔一会儿就揍你老婆一顿。”

曹禺欲哭无泪:“小毛驴他们不都赔的五十斤吗?”

“他们没骂我老婆,多出这五十斤是我老婆的精神损失费。”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为八十斤谷子。

苟红梅气得脑子充血,等卫峰一走,就反手给了曹禺两巴掌:“你这个窝囊废。”

曹禺不说话,目光沉了沉。

蒜头窝在门后,摸摸干瘪的肚子,又小心看看爸妈:“妈,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