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嗯,早一次晚一次是最少的,如果休息在家,它会想尽办法要拉我们出门。”温柏义列举了狗鸡贼的时刻,比如叼着狗绳站在门边装可怜,比如不停闹你直到你投降,“后来它走不动了,我……我买了一个辆婴儿车推它出去。”泼皮十二岁时,温柏义就已经在预习告别了,“我会收集它的一颗颗掉落的牙齿,一根根脱下毛囊的胡须,用密封袋封好,写上日期,装在盒子里。”

直到它牙齿掉光,老得没有力气咀嚼,胡须、鼻头渐渐变白。最后时光,温柏义带它去医院输营养液,拖延彼此相伴的时光。去接狗出院回家时,他在门口撞见了尔惜,她猫在一个风衣男人怀里哭,那个男人他见过,是她的上司,她叫他老大。

温柏义讲到这里,陷入沉默。

秦苒不知他话语里颠簸的关于“我”和“我们”的留白,单纯想象狗狗的画面,涌起些许怅然,“和养一个小孩一样呢。”

“不一样吧,”温柏义饮了口矿泉水,“小孩长大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但是狗长大就只会有你。”所以他对宠物这两个字本身多了几分怜惜。

秦苒跟着落寞,“你和你老婆一起养的泼皮吧。”她好奇他老婆。

“嗯。”他配合的应了一声,似乎只是出于不叫她话落空的礼节。

温柏义起身往海边走去,日出如渡金身,将他忧郁的背影浇成模具,漫漾在秦苒的大脑里。她跳跃地冒出这个医生还挺好看的想法。

有一刻,岸边陷入静谧。

秦苒四下张望,发现是她入神了,其实还是挺吵的。北回归线是热门打卡处,不少岛上居民兼职导游工作,纷发传单。秦苒接过,随意扫了几眼,再往海边望去,温柏义还是那个姿势,长身鹤立,孤影向阳。

那一帧好像定格了。

秦苒起身,一边走一边对折传单,几步路走到他旁边,朝他扬扬传单,“在想泼皮吗?”她说着叠起乌篷船,“我们折一只小船,把想念叠进去,丢到海里吧。”

温柏义两手抄兜,偏头看着她手上麻利的动作,“语文老师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