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优语塞,他本想反驳,但想了想,林竞的话也没错,他不想表现出失落,还是隐藏着心事:“我没有不开心。”
“那怎么会一个人来旅游呢。”
他的声音平静,听起来,又似乎带着惋惜。这一次林竞停了许久,很小心地想着措辞,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才缓慢地问出口:“你和她……不在一起了吗?”
终于问到了这里,一路上吴优想了许多种回答,想把这件事说得无关痛痒一些,可是说少了怕林竞不理解,说多了,又怕再次伤害到他。
“我们可能,不能算在一起过,”许久之后吴优才开口,他懊恼地垂着头,手撑着额头,手指交插在发间,露出了拧在一起的眉心,“你也看到了吧,那就是全部了。”
“可你现在还是失恋了,因为别的人。”
吴优没说话,林竞便继续问,“因为别的……男人,对不对?”
海浪拍在沙滩上,海鸥的叫声清脆响亮,周围人声嘈杂,吴优的回答被淹没,林竞没有确切地听清,但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有些事情很容易猜出个大概,只是林竞偏偏想听吴优告诉他,告诉他,他没有输给性别,等待不算错付,林竞还有机会。
林竞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听到吴优说出来,不知怎么安心了许多。这样想对吴优很残酷,但是林竞自私地觉得,和很多种可能相比,眼下对于自己不算是个坏结果。他流浪了十年,像是绕着赤道走了一整圈,最后好在回到了原地,发现吴优没有走远,无所谓有心还是无意,他站在那里,他也还在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林竞竟感到得逞般的庆幸,他举起手中的易拉罐,像是举杯庆贺一样邀请吴优。
“敬什么?”吴优不解,但也配合地拿起饮料,两个金属罐轻轻碰了碰。
“敬重逢吧。”
“重逢是开始,”他举起酒杯,太阳落得更沉了,最后的光线被林竞的侧脸挡住,沿着他的鼻梁眉骨,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边缘,“我敬你新的爱情。”他接着说,一字一句都坚定又温柔。
“谢谢。”吴优总觉得他有言外之意,或者说,他盼望着林竞能有些言外之意,只是他不敢确认,除了应一声谢谢,其余的话不知道要不要问,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用手指拨弄着面前的细沙,在沙滩上轻轻挖出一处小小的凹陷,把饮料的易拉罐放在里面。远处的浪一下下地翻涌着,蓬勃地冲刷上来,又像失了力气一样,化作泡沫消散,露出陷在泥砂中的贝壳。吴优看着它们被海浪冲涤得出形状模样,就好像在回想自己同林竞曾经的年少时光。十年前的记忆还在,他自己用沙覆盖住,林竞就是这滚滚而来的浪。
热带的傍晚也还是炎热,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进身体,消解掉不少的暑气。太阳落下海平面,天色渐暗,霞光依旧灿烂。林竞拿起吴优放在沙滩上的饮料罐,扬起头来喝了一大口,吴优转过头来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在残存的夕阳下微微反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