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姱摇头道:“我根基毁于一旦,再想重筑便要耗费上千万倍时间。我近来急功近利,遭受反噬,又惹得旧伤复发,只得先静养段时日,再作打算了。”
修姱也正是因这场大病,未能亲至昨日汤谷的宴筵,反倒阴差阳错成了殷怀现下唯一不惮见到的人。
两人对酌,几盅酒后,修姱见殷怀始终望着湖心的月影出神,不由笑道:“怎么,又在想你弟弟?”
殷怀未置可否。
修姱忽若有所思道:“我今日回想起那孩子的样貌,忽觉得你们兄弟二人其实也有几分相似。”
殷怀一怔,下意识道:“是吗?”
旋即又道:“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修姱见他未有反感,遂解释道:“我阅美人无数,眼光如何能与那些凡夫俗子并论?你们俩单看皮相,诚然全无相似之处;但你们脸部的骨相,却如出一辙,大概……是肖同天君吧。”
殷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少顷之后,才搭腔道:“他五官生得像他母亲,温婉……”殷怀顿了顿,似乎觉得用这措辞来形容常恒并不大合适,又改道:“清纯。”
修姱闻言,颔首道:“确实,他外表蛮具欺骗性的,可惜,表里不一。”
殷怀猛地侧首,蹙眉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
修姱意外道:“什么我这样以为,难道不是人人如此觉得吗?连我这样足不出户的,近来都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他常恒狼子野心,专在这样一个场合抢你的风头,将来某日,必然欲要以庶夺嫡云云……”
殷怀眉间愈深,打断他道:“人言可畏。阿恒他并非是你们所说那种人。再说,我和他都是父君的儿子,父君重用谁、喜欢谁,都有他的理由。什么以庶夺嫡,更是胡乱编排。常恒若真地想要什么,我必不会同他争。”
修姱上下打量殷怀半晌,才叹道:“殿下,若不是你我相交日久,我自诩对你存有几分了解,恐怕真要怀疑你这番话是言不由衷了。只是,你既如此想,还烦心什么呢?”
殷怀缓缓道:“因为我,不理解。”
修姱疑惑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