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瓢虫 竹叶青seven 1128 字 16天前

我安慰他:“衙门春假,你忧心也无用。”这案子或许拖下去会不了了之,终成悬案。

备年夜饭的空档,十三岁的沈涟忽然跟我说:“我瞧你有点忧心,想跟你说三件事。”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说吧。”

他偏头说:“第一,上次问询的妇人自称嫠家。嫠家是寡妇的自称,她的妆容却很冶艳,住在鱼龙混杂的肉市旁边,不像正经女子。第二,她虽然回答了燕捕头,但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或许第一次不会全盘托出。我在南风馆见公子间的隐秘,也很少说出去自找麻烦。第三,褚明令人不齿,但他是你的朋友,你如要试试才放心,那我…我觉得你应该去的。”我拉他的绑发带,他躲开我的手。我说:“那我开年私下找妇人问问,不枉我和褚明朋友一场。”

晚上我琢磨起自己的喜好。与卫彦本来是玩笑,后果却难以承受。

前面二十二年,我相信总有一天会遇上合意的姑娘,执她之手,相伴至老。即使没有动心的,依媒妁之言娶个贤淑姑娘为妻,与她一辈子相濡以沫也很好。

然而这个信念被卫彦颠覆。

最初的慌乱沉淀后,他的一举一动忽然清晰。我回忆得多了,甚至分不清哪些是他实际做过的,哪些是自己幻想的。这些天我喉咙常常发痒,挠也不能缓解,皮肉像有记忆一般不断重复舌尖舔舐过的感受。

除夕后半夜,偶有零星爆竹声,更显得万籁俱寂。心思芜乱间,我甚至做了一个不甚清晰的春梦。半梦半醒时,那些肢体交缠却通通褪去,只留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胸腔中的蝴蝶在细雨中煽动翅膀。微凉,麻痒,带着针扎的细微痛楚。最后引发一场风暴,铺天盖地席卷一切。

顺其自然,我想,不再辗转反侧。

大年初一,开门大吉。各家各户都放起开门炮仗。爆竹声后,碎红铺地,灿若云锦,正是满堂红。

沈涟换上了我制那套艳红新衣,足踏黑靴,站在医馆门槛上朝外看。

门外满街瑞气,映衬他一身艳红,没有流于浅薄,反而别有翩翩少年的风流气度。

我对一桩事上了心。站上另一侧门槛,拍拍他肩膀。

他侧过头,夸张地拱手作揖:“新春大吉,出入平安。”

我也夸张地作揖回礼,随即郑重:“沈涟,你想去杨夫子的私塾中念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