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启佑又问:“宫中生活得闷么?姑娘往常同谁家的姑娘走得近些?”
“皇孙与诸位公子小姐的年纪都还小,先生平日留的课业不多。前年陛下赐了一匹小马给姑娘,姑娘日常最爱去校场看马,也学了骑射。”采青道,“姑娘与同学的公子小姐们走得不近,平日里除了五公主,倒是同皇孙殿下一同玩耍多些。”
朱启佑对宋景晔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应当是比小儿小上一岁多,如今应当也有六七岁了。
“他们往常都读什么书,先生教了些什么?”朱启佑问。
“奴婢不曾跟去学堂,但听闻已经学过了四书。”采青道,“前些日子讲了几日《资治通鉴》,但后面陛下又不叫讲了。说是先生教得太急,连《论语》都还没学好,倒不必急着学史。”
朱启佑初回京城,自然听不出其中门道。他又问采青:“昨日我见姑娘深夜还在用功,平日里读书都这般努力么?你怎的不劝劝?”
采青忙跪下请罪:“二爷恕罪,是奴婢不好。往日到了时候,奴婢都会提醒姑娘早些歇息的。但前些日子姑娘犯了错,被陛下罚抄十遍《论语》,又赶上二爷凯旋回京,姑娘应当是想白日里同二爷多相处些时间,才夜里用功抄书的。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好好规劝姑娘。”
朱启佑还想问采青犯得是什么错,却不曾想隔壁的小儿自己却醒了,她见身侧无人服侍,便喊采青的名字。
采青忙起身向外走,突然想起二爷还在跟前,忙回过头来请示。
“你先去罢,叫她别太急了。”朱启佑吩咐道。
父女二人一同用过早饭,席间朱启佑问清楚了小儿受罚的始末。
“女儿是叫景晔给连累了。”有了一夜时间缓和,小儿也不似头晚那般拘谨,说罢还对着父亲吐了吐舌头。“女儿可算是将《论语》给抄明白啦!”
朱启佑从前常被宋羿责罚,倒是从不曾细想过他罚人的原因,反正皇叔祖想折腾人总有理由。听见小儿这般说,他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怎么说?”
“因为‘仁’,”小儿放下筷子,“很多人都问孔夫子什么是‘仁’,整篇《论语》讨论最多的也只有两件事,‘仁’和‘礼’。景晔失了‘仁’,又以‘礼’来当幌子,陛下不喜欢他这样,故而罚他。”
“那倒也不只你一人受了连累,”朱启佑伸出食指,点了点女儿的鼻子,“那小内侍不也被罚抄了十遍?”
“他本来是要被处死的,如今只需要罚写,怕是回去烧高香了罢。”小儿道,“况且他被罚也是有原因的。他在自辩之时提到了论语,陛下却告诉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他也没读透,这才罚写。”
“皇孙坚持要处死,旁人都不敢劝,你却强要出头。”朱启佑想起什么,又问,“你同那小内侍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