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是宣庆帝孝期得来的孩子,其生母寒微,又死于难产,一直丢在皇子所由嬷嬷照管。宋羿见文贵妃抱着五公主,想来此人又得帝心,要抚养公主了。
宋羿有时候也读不懂宣庆帝,不知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他靠着顾礼坐上皇位,面对顾皇后却连应付都懒得做,常年不入坤宁宫便罢了,将个妃妾的地位抬得如此之高,让无子的皇后脸往哪放。
兀自沉思间,天子宣召,宋羿停下了腹诽,入内拜见。
宣庆帝接受楚王的跪拜,文贵妃却不敢坐,当即站起身避了。此后站在原位受了楚王半礼,又需回礼。
“不知娘娘也在,是臣唐突了。”宋羿道。
“无妨,”宣庆帝摆摆手,“给皇叔看坐。”
待宋羿坐定,文贵妃才在天子身边重新坐了,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个小宗人令。“婵儿,见过你皇叔祖。”
宋思婵的目光与贵妃如出一辙,甚至可爱地歪了歪脑袋,研究这位突然出现的矮个子长辈。“婵儿见过皇叔祖。”
宋羿瞧她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可见文贵妃的照料还是很用心的。“臣瞧五公主长得好,想来身体能康健的,”宋羿不再去瞧那对母女,只对着天子道,“臣不知公主也在,倒是没准备见面礼。府里还有从前母后赏赐的一些珠子,臣自己也用不上,改日着人嵌在长命锁上送到景仁宫。”
文贵妃拉着五公主道了谢,便待告退。宋羿却见宣庆帝没有要后妃回避的意思,主动道:“臣这里没有国事,都是些宗族内的家事,贵妃娘娘听听也是无妨的。”
宣庆帝接过贵妃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仿佛忘了自己传召楚王之事:“王叔今日怎么想着进宫了?”
“臣有罪,特来向陛下请罪。”宋羿再次跪伏于地。
“咦,皇叔祖这是怎么了?”
“臣身为宗人令,却没有约束好晚辈,放任寻阳王大闹工部,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眼前的宗人令十岁高龄,身高尚不及成人胸口,宣庆帝又想到寻阳王一把胡子的模样,心中只觉好笑,他皇叔这声“晚辈”叫得当真顺口。“寻阳王出门之前又不曾告知皇叔,皇叔不知者不罪,不必苛责自己。”宣庆帝歪了歪脑袋,文贵妃喂了他一口橘子,顺便塞了一瓣到想说话的五公主嘴里。“依皇叔看,这寻阳王该如何处置?”
“寻阳王此行有失皇家颜面,不宜再任左宗正一职,”宋羿抬起上身,跪直了身体,“臣以为,当革其官职,再依祖训惩处。”
宣庆帝淡淡地看了宋羿一眼,正对上男孩澄澈的目光,随即笑道:“皇叔你说归说,跪着做什么,快起来,朕说过不怪罪皇叔了。”说罢伸手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