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接连几日,宋景昕每每见了宋景时都要打趣一通,如此更忘记给自己挑选侧妃的事情。他本以为妹妹同他一母双生,是上天注定无法分开的另一半,也当与他心有灵犀,二人之间再插不进其他俗世之人。谁曾想晋王那个叛徒,娶妻之后竟仿佛变了个性子,事事以王妃为先,反倒是将他这个亲哥哥抛在一边。
太子登门做客,晋王府自然不会将人赶出门去。宋景时携新婚王妃出来迎接,又烹茶待客。几人在园子中坐了,便见那晋王妃面色红润、双目含情,一副新婚幸福的模样。宋景时与宋景昕说着话,目光却时不时去看王妃。那王妃害羞,对太子说的话不多,只不错眼地盯着晋王瞧。二人旁若无人地挤眉弄眼,看得宋景昕牙酸眼疼,坐不多久便告辞离开。
宋景昕望着王府的院墙,想到不久前还是自己陪着晋王先来看过房子。如今不过月余光景,曾经懵懂的妹妹已有新欢,他这个兄长倒成了客人。
宋景时送兄长出门,多年来的默契使他瞧出兄长隐隐的不快。“哥哥同嫂嫂相处得如何?”宋景时问,“我只在大婚第三日见过嫂嫂,都没说上话,过几天也当去东宫登门拜访。”
“你嫂嫂她,端庄贤淑,只是不怎么爱说话。”宋景昕叹了口气,“小时,咱们自小在一起在东宫长大,如今各自成了家,你再回到东宫竟也成了客人。虽说天家无情,但咱们是双生子,我本以为咱们兄弟俩会一直相伴到老的。不曾想,成家之后,亲兄弟也会渐渐疏远。”
“哥哥原来是在为这事烦心。”宋景时笑道,“这都是什么傻话呢,哥哥是觉着我与王妃要好便不同你玩了么?如今王妃初离了家,我怕他孤单,这几日多陪陪她罢了。日后咱们一起入朝听政,还要一起去溜鹰跑马,怎的就会疏远了!”
宋景昕听他这般说,忽觉得亲妹妹竟也不是他的知己,便不再多做解释,只道了声“好”,打马出城去了。
第六章 入朝
入秋之后,太子与晋王入朝参政。宋景昕没得到明确的权责,每日在文华殿坐班,为天子处理些简单的事物。宋景时被安排进入户部,也随着天子百官一同上朝。如此,这兄弟二人私下见面的时间少了,竟真如宋景昕说的那般渐行渐远。
宣庆帝在位时,大朝五日一次,且将早朝改作午朝。宋景昕除开上朝,大多时候跟着内阁学习处理政事,偶尔会得一次宣庆帝的召见,考察他近日作为。宋景昕自此忙了起来,身侧又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想要训鹰跑马,却总是不得自由。
那猎鹰啸空已被解了禁令,宋景昕每日带着它出入东宫,恨不能将这畜生带上朝去。那鹰见了主人自然欢欣,只是宫中规矩太大,它不得高飞,整日闷得蔫头耷脑。
接连下了几日的雨,整个禁宫上空被阴云笼罩,连带着殿内暗沉沉的,待得久了便让人觉着压抑无力。文华殿内,大学士毛子儒这个监工不在,宋景昕没骨头似的歪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折子。
文彦斌收了伞,自伞尖甩落一排整齐的水珠。他撩开官袍跨过门槛,小太监捧来巾帕,服侍他掸洛衣摆上的水,这才进得殿内去瞧太子。宋景昕撑着额头,见文彦斌回来了,抬眼去瞟他,略摆摆手示意对方随意坐。文彦斌自小与宋景昕相熟,自然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先喝了口茶。
“户部今日部议,晋王殿下说他晚些时候去东宫找您。”文彦斌对太子说。
宋景昕气闷得很,合上折子丢了笔,问文彦斌:“他几时能来?”
“晋王没说,但臣估摸,总要吃过晚饭之后罢。”文彦斌道。
宋景昕一声唿哨,啸空便一个猛子扎了进来,擦过文彦斌的额头飞至桌案,最后落在折子堆上。它在外头也淋了些水,停好后不住甩毛,将奏折与纸张俱打得湿了。见宋景昕不责他,那畜生又跳到案上,将铺得平整的纸张抓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