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动静,张决明抬起眼,看见一个空姐正推着车,在给乘客倒水。
临到他们这排,空姐见周启尊靠在张决明肩上睡着,不由愣了下。但她们这行,也算见多识广,什么曲溜儿人没见过,不算多稀奇。
空姐不消两秒便又礼貌地笑了起来,她小声问张决明:“先生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张决明的喉结不自主动了下,仿佛头顶上擎了个大头花洒,正从头到脚朝他喷热水。
他的确是害臊,更多的还是做贼心虚,但他更不会给周启尊推开。周启尊好不容易能睡熟,而且张决明心说:“这种机会,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了。”
就让他厚着脸皮多偷一会儿吧。反正反正周启尊不知道。
张决明朝空姐笑了笑,他伸出一只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又小声说:“不喝了,但要麻烦您帮忙取个毯子来。”
这笑小心又漂亮,那滋味,就比如莽撞地打翻了一坛水,又偷么悄捧满一手,淋去冻土上,养活一枝细细的玫瑰梗子。
那空姐一愣,定是被张决明的笑给魇着了。——干净好看的年轻人,红着脸皮,这般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任谁看了,血槽都得被擓掉一半。
“好的,请您稍等。”空姐连忙点头,努力维持礼貌专业的工作形象,抿住了嘴角,赶紧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张决明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攥了个拳头,手心里有些湿漉漉的。
毛毯不一会儿就被送来了,空姐将它轻轻盖在周启尊身上,然后走掉。
张决明给遮光板拉下来,光亮立时减弱,周启尊的脸暗了下来。张决明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捏着毛毯一角。
他贪得无厌地想:“要是这趟飞机不落地,该有多好。”
无关俗世,无谓善恶,没有圈套,仇怨和谎言。他们就在这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被遮光板挡住,被毛绒毯子盖住,一直一直,沉默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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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