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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乍现,秋云忽然明白,这幅画虽为梁禾的成名作,却鲜被人提到,以至于它后来都去向成谜——因为它早已被作者本人回购,悄然无声地挂在这栋别墅里,成为外人不知的秘密。

“啪嗒,啪嗒……”下雨一般,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木地板上。

秋云的眼泪,终于复活,像泉眼一样喷涌而出。

她傻愣愣地看着这幅画,缓缓伸出手,触摸这幅画的质感。三十多年后,她终于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真迹了。那些颜料的颗粒感、笔触扫边的痕迹,都还如此清晰地留在画上,犹如新作,犹如梁禾下午刚刚才画上去。

她痛哭起来,发出喑哑撕裂的哀嚎,像一只哀伤不能自已的小兽。她蜷缩着贴到画上,全然不顾这样是否会损伤画作——好像这样,就还能触摸到梁禾,还能感受到他的余热。这是她的梁禾啊,她哭到不能自已,可又有些怨恨起他来,恨他为什么这样深情。她有那么好吗,何德何能让他这样对她?这漫长三十年,他为何不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甚至她一眼醒来看到他抱着孙子都可以啊!只要他点头,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为何又选择一个掩人耳目的形婚,为他人做嫁衣,假装自己没有等待,这般自欺欺人又是为何?殊不知,这样的深情,几乎让她无力负荷、无法喘息,让她变成了一个没有心的傀儡,只在世上苟且偷生。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天知道她有多努力地在开始新的生活,为了司马峰、为了林少华,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可今天下午,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就轻易地摧毁了这么多天来她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堡垒。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溃不成军。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她每一天都在演戏,都在演一位叫“司马秋云”的人。

可这司马秋云究竟是谁?

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司马秋云”了。她明明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讲却如此陌生。她不过是去八十年代生活了一年,却好像远远胜过她在21世纪的二十多年。她重新融进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的难度,远远大于她融入那个青山绿水、白衣飘飘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