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按下了接听键,“喂?”

“陆大海,救救许君粲吧!我不知道他的手机号,只能打给你了……”

竟然是那个去信息科兼职的齐雨唯,可陆大海的注意力显然只放在那几个关键字上。

“许君粲?他怎么了?”

齐雨唯在抖,仿佛冷的厉害,牙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张,张崇光,他,他他……”

一股巨大的恐慌从心中升起,“你快说,他怎么了?”

“他要修改许君粲的志愿。”

重重的“哗啦”一声,大雨瓢泼而下,巨大的雨点砸在大地上,几乎是一瞬间,干裂的大地就换了颜色,陆大海那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刹那间全湿透了,白鞋溅上了脏污的泥土,顷刻就被毁得干干净净。

“陆大海,怎么办呀!我刚刚回去取落下的书包,就听见他们在里头说话,我听见,听见他们要改许君粲的志愿,让他上不了清华。”

“陆大海,就剩十分钟了,六点一到,全省的报名系统就要关闭了,他们说趁着这段时间让一切都无法挽回。”

“陆大海,我太害怕了,就跑走了,陆大海,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啪”

手机掉落在地上,溅起脏污的水花,原地,已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踪影。

陆大海拼了命的往信息科跑,不可以,不可以,许君粲报了清华,他考上清华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不能被毁在这一步。虽然他家里有钱,可陈顺说他的父母都不关心他,他能得到所有看起来很完美的一切,可却从来得不到父母的爱。

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他甘当一个混混反抗所有规则,同样又为了证明自己,他又可以次次考第一,这样的孩子,他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形成强有力的自我价值支撑,他所有的骄傲都薄如纸张,也许考上一个好大学,得到一张红灿灿的录取通知书,是和她一样,也是譬如生命般重要的事。他的人生,怎么能毁在张崇光的手里。

陆大海终于快到了信息科所在综合楼,她眼里只有在二楼的那扇宽大的门,所以她没看见角落里那个身影,有个女孩在那里躲着,手指甲嵌进掌心里,她喃喃低语,“陆大海,我只能帮你们在这了,就当,是冤枉你偷了我手机的歉礼吧。”

被班主任马老师推荐来信息科帮忙后,她偷偷查过丢手机那天的监控,那天深更半夜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溜出去给宿管阿姨递了一个东西,那个人并不是陆大海,而是一向以善良可爱自居的某个“三好舍友”。

她没有告发,一是她害怕没人相信,二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宿管阿姨,她还要在宿舍里住到毕业,不能得罪的人太多。

所以,只能由陆大海背着这口恶锅了。由此,她心中总是有所愧疚的。

大约十分钟前,信息科的工作人员对这次报名的所有工作都收尾后,信息科主任就让所有人都下班回家,大家皆是一脸轻松的下班,终于能踏实睡个好觉了,谁会不开心?包括这个兼职生也跟着下了班。

真的是偶然把书包落下了,她回去取,才撞见了这件令人惊悚的阴谋。所有在信息科工作的人都知道,全省报名系统最后关闭之前,报考信息是可以修改的。

看着陆大海马上到门口了,齐雨唯叹了口气,转身就走,顺手扔掉了曾偶然捡来的电话卡。

“嘭”。

信息科的门被重重一脚踢开,里头总控台前的俩个人惊慌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人站在逆光里,冷白的光洒在她不顾一切又苍白冷凝的脸上,印得她堪比阎罗。她一步又一步无畏地朝着张崇光走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亏心事就这么被发现了?

“你停下。”张崇光勉强找回理智,不久前他被许君粲的爹搞丢了工作,媳妇要跟他离婚,父母骂他没用,孩子只知道没完没了的哭,他受够了,他要报仇,他以前抓住过信息科主任的把柄,他与信息科主任合谋,事先损坏了所有监控,他们打算乘岗位之便,在报名系统关闭的最后十分钟内改掉许君粲和陆大海的志愿,任他天王老子也别想再挽回了,还想上清华,我他妈让你上个屁。我过不好,你们都别想好过。

他要让那俩个贱人掉入地狱里,永不得翻身。

就差最后俩步了,把许君粲报考的所有学校的代码全打乱,点个确认,许君粲的志愿算是全毁了,然后再毁掉陆大海的……他看向一旁的信息科主任,眼睛猛然骤缩,“你动啊!怎么不动了?”

信息科主任手抖的厉害,“崇光,我们被发现了,完了,我们都完了。”

陆大海按下了接听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