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些工资就可以用在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里,如果能多赚点,那连生活费都可以解决一部分了。

剩下的生活费等自己上大学后再打工慢慢凑。至于那个信封里的钱,陆大海并没有打算动。

她在心中给自己的大学生活画了一张美好的蓝图,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忙碌的奔波在比宁永市更加宽广的马路上,笑地格外开心。

陆大海有时会在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想到,她很长时间都没有绝望到想死的感觉了,自己仿佛忽然间就从绝望的情绪里逃了出来,很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都情绪,这有些奇怪,也让她惶恐不安。

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想到自己要念陈顺念过的大学,要飞去更广阔的地方了,她就觉得,自己该摒弃那些毫无意义的杂念了,再没有什么比她走出这里更重要,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快了,就快了。

流水线的工作总会让人暂时忘却时间的流逝,仿佛只是在那里坐了一会,初升的阳光便已降落。似乎只是和工友们刚刚熟悉起来,报考志愿的日子便到了。

这个时候,高考报志愿完全属于盲报,就是考完试,也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最多就是自己估一个分,然后就要选择学校报考了。

今年学校要求让所有学生统一在学校报名,理由说起来有点心酸。

去年同一时间,一个高三学生家里没电脑,就选择了去网吧报名,那男生大大咧咧,报完名都没检查一下就点了确认,然后他很开心的就去玩游戏了,再然后,由于他弄错了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的学校代码——结局就是,他以超过一本院校二十分的成绩去了一个二本院校,于是他成了一个小城市那一整年关于高考的谈资。

学校痛定思痛,今年开放了三个大计算机室,每半天解决三个班的学生,每个班配备四个指导老师,现场统一报名。

顺序是倒着来的,七、八、九班昨天上午报的名,四、五、六班昨天下午报的名,而一、二、三班,则是今天上午。

陆大海在排班的时候就申请了今天休假,这一天她早早的就起床了,穿了一身洗的发白的干净衣服,然后从包裹里掏出自己最喜欢,最舍不得在平日里穿的一双小白鞋,那是学校歌唱比赛时有家企业赞助的,每人一双,用帆布做的,真的很好看,她只在歌唱比赛时穿过一次,就再也舍不得穿了。

她登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今天天气格外闷热,一大早就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纵是如此,陆大海却感到了久违的开心,她扶着车把手,心里竟想起了父亲还在世时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父亲宠她,把小小的她抱在怀里转着圈圈,她开心的笑着,眼里还没浸染上忧郁……

忽然她眼皮跳了一下,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以为是一小滴汗珠刺激了哪一根睫毛,并没有放在心上。

陆大海在学校附近的公交站下车,这是她自从考试那天后第一次回学校,就连已经举办过的毕业欢送会那天她都没回去,因为每个人要交五十块的份子钱,陆大海那时候还没发工资,她拿不出来。

径直去了计算机室,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到了,由于报名还没开始,他们大多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或兴奋,或悲伤的聊着天。没人注意到陆大海。

陆大海找了后排角落的空座位,启动一台电脑,她再次打开一张自己早就记好的纸,学校代码,地区代码,学号,身份证号……她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这是大事,一个数字都不能错。

四个信息科老师步入教室,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有熟人,陆大海在学校时的舍友,那个丢了手机的齐雨唯。

不用陆大海开口,身边就有俩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讨论,“我听我朋友说,信息科缺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找了她去帮忙,她是三班的,高考后一直在信息科兼职,很早就在帮信息科的老师处理关于报名的各种问题,现在估计已经成为‘专家’了。”

又有一个人惊讶嘀咕一声,“她一个学生帮老师处理,还真是活久见系列,”但随即上面的老师开始讲话了,那边就再没了声音。

陆大海大约知道为什么,齐雨唯曾说过,她求着她妈买手机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研究计算机知识,可她买不起电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台手机。

为了一个爱好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一定差不到哪去。

终于开始填报志愿了,一位年龄偏大的老师从第一个步骤开始,每一个细节都仔细、缓慢的带着学生往下进行,其余三个“助教”游走于学生中,不断解决着学生遇到的每一个问题。

那么这些工资就可以用在上大学第一年的学费里,如果能多赚点,那连生活费都可以解决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