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父亲的嘱咐,安德森忍不住喃喃:“真是疯了……区区一个下等女佣怎么能摇身一变成为什么党鞭呢?”
谢利登见大儿子没把自己的叮嘱当一回事,当即重重放下酒杯,怒瞪儿子。
安德森连忙脖子一缩,讨饶道:“我会的父亲!我再也不提什么女佣不女佣的了!我会像对待真正的贵族小姐一样对待她的!”
谁知谢利登揪下脖子上的餐巾,一把就将餐巾扔到了安德森的脸上:“我不是要你像对待贵族小姐那样对待她!”
拽起儿子的衣领,谢利登狠狠地瞪着无能却总是能给他添麻烦的大儿子。
“我是要你用对待一名高级官员的方式来对待她。”
“你要称呼她为‘阁下’。你对她说话时要用上谦卑的语气,你的话里不能出现任何粗鄙的字眼。你不能随意地碰她,哪怕只是吻她的手也要请求她的许可。你走路时不能走在她的前面,就算她让你为她带路你也只能走在她的身边,你们两个人之间最少要隔半个人的距离。你不可以邀请她去你的什么狗屁俱乐部参观,更不可以邀请她出席非正式的宴会。”
“收起你的轻蔑与轻薄。你要记住,在苏菲·普瑞缇·马里埃尔的面前,你才是那个下等人!”
谢利登才不管被自己揪着衣领的儿子是不是露出了快要窒息的表情。
说实话,他并不想让大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奈何小儿子是个叛逆者,又是讨厌和贵族交际,又是不待见贵族社会想去当什么中产阶级。
听到小儿子被绑架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也不是没有想过按照强盗的要求送去全额赎金。可他后来转念一想,何不让小儿子在痛苦中被磨磨性子呢?说不定暗无天日又备受折磨的生活能帮他把他无法拗过其性子来的小儿子变成他想要的样子不是吗?
让谢利登生气的是,哪怕他的小儿子已经被关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不愿意向他服软,告诉他他愿意听他这个父亲的话。
小儿子一天不低头,谢利登就一天不能抛弃愚蠢的大儿子。所以都到现在了,谢利登还得像教导理解能力差还不听话的猴子那样去教育他的大儿子。
“安德森,不要以为我让你坐上了市长的位子你今后就万事大吉了。你要清楚,你的地位是建立在苏维斯的存续上的。没有苏维斯,你什么都不是。”
“虽然苏维斯是受了奥地利的挑拨才与法兰西为敌,是奥地利率先给法兰西捅刀子的。但如今奥地利调转矛头,我们苏维斯也莫可奈何。”
“法兰西的新政权和奥地利达成了交易,奥地利不光不会帮苏维斯,说不定还会和前来兴师问罪的法兰西人一起瓜分苏维斯。如果因为你一个人的愚蠢而惹怒了民权党的党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会成为苏维斯覆灭的导火线,会变成所有苏维斯人都不会原谅的大罪人。我、你、你的家庭、整个泰伦斯家还有佩福斯庄园,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灰飞烟灭。”
安德森的酒意完全醒了。他不住地点着脑袋,心中一阵阵害怕,背上更是冷汗狂出。
见安德森暂时收敛起了他一贯的嚣张,谢利登终于放过了安德森。坐回自己位子上的他见儿媳妇抖着手,刀叉一点儿都没动过餐盘上的食物,便冷哼一声。
“卡珊德拉,你如果没有胃口我不会拦着你离开,但是谁也不知道今夜过后我们是否还能天天都吃着这样的食物。”
谢利登说罢从女仆手里拿过干净的新餐巾抖开围上,接着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熏肉与芦笋。
卡珊德拉确实没有胃口。可公公的话还是让她动起了手。
既然吃了上顿很可能没有下顿,她当然要在没有下顿之前狠狠地多吃点!
谢利登见卡珊德拉愿意吃东西了,立刻动动手指让男仆给自己还有卡珊德拉的餐盘里都多加些食物。
——背叛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法兰西没法在现阶段报复奥地利,必然会拿苏维斯来泄愤。
等着苏维斯的要么是大额的赔款,要么是土地的割让,要么是不平等的合约。总之今后的几十年,苏维斯的日子恐怕都会很难过。
贵族也好,上流社会的富豪也罢。家境足够富裕的高官有一定的机会能通过改弦易辙来保证自家的生活不受影响。遗憾的是泰伦斯家的影响力并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在枢密顾问官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几二十年的谢利登早就没有了进一步晋升的渠道。他几乎可以看见佩福斯庄园与苏维斯一道衰落的未来。
安德森被谢利登吓得不轻。他狼狈地在自己的座位上枯坐了好一会儿,等到谢利登用完晚餐离开这才慢吞吞地用刀叉玩弄起餐盘里的食物。
听着父亲的嘱咐,安德森忍不住喃喃:“真是疯了……区区一个下等女佣怎么能摇身一变成为什么党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