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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母亲日渐消沉缠绵病榻,最终带着还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满身是血走了,在这世间独独留一个小小的她。

因为这张脸,姊妹们她挤兑她骂她狐媚子,肆意抢夺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但凡她表现出不情愿,后娘便斥责她不知礼让,罚她不许吃饭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下……

爹爹是从来不管这些的,只有垂垂老矣的祖母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来看她,她替她擦着泪,用单薄的身子护着她,未开口便是老泪纵横:“囡囡乖啊,长大了便好了。”

可是祖母,长大了也不会变好。

只因后娘舍不得亲生女儿给人冲喜,便毁了母亲离世前给她定下的婚约,将这原本不属于她的亲事硬塞到她手里。

长大了,她仍是无可奈何的啊……

被梦境困了一宿,裴时语再睁眼时,眼泪湿了满脸。

泪眼朦胧中,她有些分不出,究竟是停在梦里好些,还是醒来更好些,为何……都这么难呢?

春晓见她神情恍惚,怕她想不开,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又是煮粥又是熬药又是软语相求,裴时语喝过汤药后,精神头终于才好些。

裴时语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想了许久,还是醒来更好。

虽不曾被萧承渊善待,这里好歹是个安身立命之所,不用再去面对那个令人窒息的娘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偏居一隅,安安稳稳度日罢。

她曾答应过祖母,会好好活着的。

裴时语打起精神,见春晓自厨房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裴时语柔声问她:“你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

她这辈子从未对不住任何人,唯一对不住的便是春晓,因她不受宠,春晓也连带着备受欺凌。

春晓神情纠结,不知怎么和她说,但王爷要另娶的消息王妃已经知晓,于是老老实实开口:“婢子在回来时看到庞护卫了。”

“真的?”裴时语的心陡然跳动了下,很快恢复沉寂,苍白的面庞上没有太多情绪。

庞护卫是王爷的心腹,他从来不离开王爷身边的,庞护卫既然回来了,王爷肯定也回来了。裴时语轻轻出声:“春晓,帮我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