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之巧?
大半夜的,皇帝为何忽然召段文甫去悬清寺?
然而一想到悬清寺,季别云便隐隐有了答案。
——观尘又一次救了他。
观尘……
为什么观尘比他还要了解自己?一步接着一步都被那和尚猜到了,却也不当着他的面明说,只默默地给他指点,替他看顾着自己的安全。
仿佛他整个人都被观尘捏在了手心里。
一想到悬清山上那位僧人,季别云心里便充盈着说不清的悸动,还有些泛疼。
他如今真的有了后盾,受伤受困之时不再只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至少在危急关头还能有个念想,想着有人会来救他。
自从被流放,季别云就再也不曾有过这种念想了。
因为没有人会来救他,能救他的,能让他活下来的只有自己。
此时夜色已深,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整个宸京逐渐陷入了睡梦之中,只有月光从车帘缝隙漏了进来。
季别云握着那把沾满血的却寒刀,吃力地撕下一片衣角,固执又缓慢地将刀上的血液擦拭掉。却寒刀是不该染血的,季别云感到一丝负罪感,玷污了这把刀就如同玷污了观尘一般。
他有些懊悔,都怪当初取了这个名字。
车内昏暗,他晃动而模糊的视野中,刀的寒光比月光还要清亮。将所有血迹都擦拭干净之后,他垂眼看了许久,直到马车停下。
回到季府之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徐阳派人出去请大夫给他解毒,剩下的小厮们忙活着替他清理伤口,止血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