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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濯元一身雪缎制成的中衣,墨发逶迤在身后,清姿玉身,宛若天人。直至他回过身子,二人才见雪白的寝衣上泼着血渍,一双眸子没有怒气和凶狠,眼尾泛红,微微上扬,带着嗜血成性的酣畅。

恍若破雪而生的红梅,无畏而又倨傲。

他阖目去嗅绣春刀面的血味儿,心里的酣畅复又浓郁几分。

半晌后,绣春刀哐当一声磕在地面,他垂眸去瞧自己才换上的寝衣,‘啧’了一声,屏退袁绍和李茂珂,唤人重新预备热水。

寝殿内,陆芍背身抵着屋门,睁着眼大口喘气。襕袍自臂弯滑落,铺在地面,落在炭盆的旁边。

流夏和云竹在收拾东西,听见声响后,拂开帘幔出来。

陆芍半撑着身子,没有瞧见二人,捂着胸口,一阵干呕。

云竹立时去倒温水,她则上前抚顺陆芍的脊背,满脸担忧:“夫人不是给厂督送衣裳去了,这是出甚么事了?”

陆芍强压下胃里反酸的难受劲儿,只觉得这些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很难同流夏解释。

她自小大小从未见过杀戮,短短一夜,却亲眼目睹了两回。

方才这一回不单是引颈这般爽快,她亲眼瞧见绣春刀下,血流如注,侍卫被卸下双肢齐齐挑飞,最后又饶有韧性地跌落回地上。

溅起的血水,差些扬至她脚面。

倘或这一切都是为了铲除奸佞,匡扶社稷,陆芍也不会心怯至此。

偏她去送襕袍的时候,亲耳听见今夜刺杀的始末。

一想到这儿,她便双眼通红,觉得恶寒,拉着流夏开始絮絮叨叨说道:“这都是厂督手笔。今夜的一切事,都是他一早便预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