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一次调养内息已经过了半个月,还有半个月,那个很是不好招惹的男人就要找上门来了。
他那次血战之后心情烦闷,便想要到人迹罕至之处静静心,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在山涧处遇见于洲。
若不是他的体质为世所罕见的阴水之体,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一想到那调养内息的滋味,郦筑昙被子底下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泛着浅红的雪白指尖撕扯着被角,心中已经开始惧怕起来。
那种滋味,实在不愿意回想第二次。
若是单纯的痛苦也就罢了,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至于忍受不了一些皮肉之苦。
可是那种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一塌糊涂的滋味,郦筑昙每每回想都会狠狠地打上一个哆嗦。
上一次与于洲调养内息正是月中十五那一日,下个月十五,那个男人便要寻来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郦筑昙简直如鲠在喉,连吃进嘴里的饭都没了味道。
他担心受怕地数着日子,可是时间的流逝不会因个人之意而停滞。
十月十四那一日,郦筑昙正在帐中商议军事,朝廷派来的援兵已经到了南越,屠至正准备派一队轻骑绕道敌军后方烧毁粮草。
就在此时,缠绕在郦筑昙腰间的贯征突然躁动了起来。
郦筑昙神色一变,掌心轻轻按住躁动的贯征,强作镇定地对屠至说道:“屠将军,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烧毁敌军粮草的事你先与孔兄商议。”
还不等屠至回话,他就起身快步离去,帐中的孔林风和屠至看着他急匆匆地走出帐篷,都是一头雾水。
“他身后是有鬼在追么?”孔林风问道。
“也许事态紧急,方才让筑昙如此失态。”屠至说道。
他对郦筑昙的称呼颇为亲昵,孔林风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心中对屠至深感同情。
郦筑昙那只狐狸惯会玩弄人心,若是喜欢了他,便是注定要深情错付的。
可悲,可叹。
话说郦筑昙飞也似地一阵乱走,因为他的面容太过引人注目,慌乱之间也不忘戴上斗笠和荷包。
他心神不定加上慌不择路,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烟花之地。
穿红着绿的妓子在楼前揽客,更有流莺穿着单薄的衣衫笑盈盈地站在街上摆动丝绢。
南岭的暖风一吹,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便在这条街上迂回流转。
烟花之地的胭脂味浓,说不定能掩盖他的气息,正是藏身的最好去处。
郦筑昙心中安定了许多,整理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便昂首阔步地走进一家春风楼。
他一走进来,老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郦筑昙也不废话,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老鸨,便压低嗓音说道:“要间上方,再找个清倌给我弹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