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自己摘干净,不然事败了,直面杨老爷怒火的就是她了。
“你想法子,把事漏给姜姨娘。”周姨奶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杨升一愣:“姜姨娘刚才派人找我——告诉她有用吗?她也盼着大奶奶没了吧。”
“她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这么想。”周姨奶奶道,“从这几日看,她还不算笨。”
杨升隐隐明白过来:“好,我这就去。”
杨升去得很及时。
姜姨娘备好了婆子和板子等他,见面先按倒他敲了二十板子。
“这是大爷的意思,你要是不服,只管去找地方告状。”姜姨娘居高临下地道。
杨升开始喊疼,打到末尾,似乎疼到喊不出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昏死过去。
姜姨娘行这样家法的次数不多,不确定是不是把人打坏了,等了一会,想上前查看时,杨升终于哼哼唧唧地有了动静:“姨娘教导,我不敢说什么。只是姨娘的差事我办不得了,还求姨娘开恩,哎呦——让人把我抬回去罢。”
姜姨娘松了口气,但这一下威风使大了,看杨升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姜姨娘也没法再叫他去找大夫,只得训斥两句,再让婆子把他抬走。
杨升住在前院的倒座房里。
被抬过去的一路上,杨大管家挨了打的消息也像小鸟扑簌翅膀般飞遍了整座庭院。
杨老爷悠长的午觉正好睡醒,闻讯赶到,从鼻腔里往外喷气:“反了她了,一个做小的,在家里称王称霸起来了!”
杨升对杨老爷的维护十分感动,忍辱负重地主动劝说:“老爷,算了,我这身子骨低贱,挨顿打不算什么,姜姨娘也说了是大爷的意思,老爷要是为此和大爷起了冲突,就不值当了。”
杨老爷想了想自己的大计,确实不适合在此时招惹儿子,就从善如流地决定忍了,只破口把姜姨娘又大骂了几句。
杨升等着他骂完,满头冷汗、奄奄一息地道:“老爷息怒,老爷之前吩咐的那事,我办不成了,要不,就算了罢。”
“什么算了?”杨老爷一听,又生烦恼,“你也是个没用的,一顿板子就把你打趴下了!”
把杨升又骂了几句,但杨升这样子,显然不能再为他排忧解难,杨老爷只得把“东西”要了,掖在袖里骂骂咧咧地出去。
他走了,一直注意着动向的周姨奶奶来了。
“你运气不错。”
杨升趴在枕上点头,他表情不再那么痛苦,声音里也多了两分中气:“多亏姨奶奶指点。”
“打得重吗?我让人给你请个大夫瞧一瞧吧。”
“多谢姨奶奶,不急。”杨升低声把之前的经过说了,“——姜姨娘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老爷把东西拿走了,这事只怕没完。接下来怎么办?”
周姨奶奶默然片刻:“你我都不能再插手了。”
杨升同意:“罢了,我好歹摘出来了一半。万一查到我身上,我就咬死了是买来药老鼠的,并不知道老爷要派别的用场。”
担心杨老爷发现,周姨奶奶不敢久留,点头说了一句:“你养伤罢。”
就带着秋月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意外地碰见了铃子,这丫头有点傻乎乎的,主子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也不晓得忧愁,蹲在二门边上找草茎编手镯玩。
周姨奶奶脚步顿了顿。
秋月催促:“姨奶奶。”
“姨奶奶好。”铃子扭过头来,笑嘻嘻地道。她大约是蹲得久了,腿脚发麻,站起来时还趔趄了一下。
“你不帮大奶奶收拾东西,在这里做什么?”周姨奶奶问她。
“翠翠姐叫我出来等奶奶的药。”铃子回答,“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要是总没送来,耽搁了就不好了。”
周姨奶奶眼神闪了闪:“那也未必不好。”
铃子天真地歪头:“啊?”
周姨奶奶没有解释,也没再理她,加快脚步走开了。
“姨奶奶,那个毛丫头只怕听不懂您的好意……”走出去一段距离以后,秋月低声道。
二门里面就是杨家长房所在的院落,周姨奶奶往正房的方向眺望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那只能看她们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