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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还记得他们的功绩呢?这一招是为了偷梁换柱,还是赶尽杀绝,亦或两者皆有。

李珰想问个明白。可是不可问,一把“不臣之心”的利剑高悬在他的颅顶之上。

“是,微臣谢陛下隆恩,谨记朝廷所托,平定羌州之乱,拱卫晋国安宁。”他自觉这番回复还算情真意切,落落大方。

一侧的张信将一封舆图放在他的脚边,朗声开口:“李将军,朝廷这几日重新审度了靖远军西迁路线,诸多朝臣建言,从长江走水路赶赴羌州,虽行程快,但毕竟是溯流而上,又是冬季,多有不便之地。且沿岸多有重镇守军于江上操练,十万大军通行怕是有波折之处。”

他蹲身,指向舆图上的一点:“朝廷认为,先走水路到九京,过洞庭,经湘州、渝州走陆路为十分便利。卢将军会在益州、渝州交界的蜀阳迎接大将军与靖远军。”

靖远军,他说得真顺口。

李珰捡起舆图,仔细折好后放入腰间锦囊。冲着帘后众人稳稳一拜:“臣李珰,代靖远军十万将士叩谢陛下、诸位同仁体恤之恩。”

十万大军从淮水下游走运河水路直抵长江,再由长江经过鄱阳、洞庭,而后便是陆路。

李珰未多做停留,领完圣旨和修改后的舆图,再由张信领下山。

直到走入无人之处,他一拳垂入路边栾树的树干,关节凸起处血肉模糊,疼痛之意稍稍驱散心里差点压不住的杀意,整个人因为力量集中在拳,几不可查的战栗才被粗暴打断。

李珰眼尾泛起血腥的红,血泪悬在眼睫上,就是不肯轻易落下。

他胸膛起伏,平息着怒意。直到良久后神思清明,眸光恢复平静,他牵过飞马,将青铜钺背负身后,打马离开。

淮水南岸,十万靖远军已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