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除了这副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的拘谨模样, 哪里都像。

沈叙这才回过神来,深叹一口气,“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回皇上的话,民女今日是头一回得见天颜。”她心中预感,当今圣上,约莫也是见过那位容貌相仿的女子,并且听语气,相当熟识。

“是朕看花眼了!”沈叙微微颔首,也是,自从废帝被囚,苏文茵就一直下落不明,若当真是她,自己又怎会听不到一点风声,而眼前的女子气质谈吐同她截然不同,一个仪静体闲,一个不拘小节,又怎会是一人?

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似乎有些不死心,“不过,姑娘的容貌同朕认识的故人一般无二。”

“民女斗胆,敢问皇上,故人是谁?”问完此话,她突然就后悔了,知道那个人是谁又如何?必定是哪家高门贵女,自己这样的身份,拿什么与其争高低,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就不该有这样的二心,能得靖安王的垂怜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怎敢有别的妄想。

沈叙本要说什么,方才走在前头的沈彻如同幽冥般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阿叙,方才忘了告诉你,是我带她来这里的。”

“侄儿可从未见皇叔带哪位姑娘进宫呢!”沈叙尴尬地笑笑又道,“想必这位姑娘定有过人之处。”

姜元初一脸绯红,沈彻却只淡淡看了一眼,便伸手揽过沈叙的肩膀,往前头走去。

走出一段路,沈叙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没了笑容,淡声道,“皇叔,你还是忘不了,对不对,她究竟是谁?这样做,对她公平吗?”

“你若心里有我这个皇叔,那此事就不要过问,至于我做什么,该怎么做,又与旁人何干?”

“侄儿只是不想看到皇叔因前程旧事伤心难过,没别的意思,”沈叙看到姜元初的瞬间,便知道自己这个皇叔执念太深,说再多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弃了这念头,“无论如何,侄儿都希望皇叔能够开开心心的……”

“走吧,别叫皇祖母久等。”沈彻并未接这话,又回头看了远处的姜元初一眼,示意她紧跟上前。

是要跟着一同去见太后娘娘吗?姜元初猜不透沈彻心中所想,只是恭敬从命。

待到宫门前,沈彻突然停了下来,招呼沈叙先行进殿,又寻了个正值当差的宫女。宫里人没有几个不认得靖安王的,巴巴地能盼望着跟他说上几句话。

只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得几次,且沈彻最怕麻烦,有时连甚至祁风也不带,来了就走,总是步履匆匆,能说上话的机会就更少了。

如今有事差遣定然有求必应,那位被有幸点到的宫女,高兴地踮脚跑上前,偷偷看了一眼沈彻,涨红了脸,羞涩道,“奴婢采乐拜见殿下。”

“领这位姑娘下去洗把脸,回来见我。”

采乐以为是得了什么贴事伺候的好差事,听沈彻这么说又看到其身后站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登时心里凉了一截,脸也跟着绿了,也不敢推辞,如同哑巴吃了黄连般低声道,“是,奴婢遵命。”

人生地不熟,她多少有些害怕,也知道宫中有诸多的繁文缛节,若一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又该如何是好?她不愿意去,想着同沈彻说上一两句,岂料对方已经走远,根本没什么机会。

她想着,该如何称呼才不算失礼,毕竟若是以沈彻身边人的身份,倒也不用纠结很久。只因自己身份确实尴尬了些,一时难以开口,那宫女便起先行了礼,“奴婢薛采乐见过姑娘。”

“如此,便有劳姑娘了!”她微微颔首,不卑不吭。

采乐又上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兀自盘算,衣着打扮倒是贵气不凡,但唯唯诺诺的模样,并不像是哪家的贵女,倒像是哪个窑子的出来的。

姜元初静静地跟走在后头,离沈彻越远就越不安。这些天的陪伴,他似乎成了自己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诺大的慈宁宫,宫殿错落,连梁九曲十八弯,她记不住路的。

慈宁宫的主殿两侧都有供宫人梳洗换衣的屋子,偏偏薛采乐舍近求远,领她去的地方离主殿还有一段路,走了好久才到。

姜元初乖乖在铜镜前坐定,眼前满满当当摆了许多女子所用的胭脂红粉,珠釵步摇等物,每一件都贵气非凡,只是比起沈彻送的,做工拙劣,好像还差得太远了。

这儿是慈宁宫掌事女官的住处,领来这里自然有别的用意。看着她恍然呆愣的模样,薛采乐心中不由讥笑,果然不是世家贵女,瞧这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又重新低下头去,不安道,“民女死罪,冲撞了圣驾, 还望皇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