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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把望羲庭收拾出来,”她摩着指尖的温度,对芙簪吩咐,“找几个机灵懂事的过去伺候。”

这望羲庭虽不是什么景色别致的地方,却是楚王府中离贺沧笙所住之处最近的一间院子。连楚王妃都住不进去,侍君们更是想都不敢想。

但像苏屹这般有趣的细作少年,自然是要高调地宠,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一是她看着有趣,二来才能让康王那边儿有所动作。

雪粒落在贺沧笙的头肩上,迟迟不肯化成水珠。她极淡地笑了一下,把药喝了。

微烫苦辣的浓药顺着喉咙滑下去,五脏六腑立刻出现了针扎似的疼痛。但贺沧笙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对身体的不适丝毫不露,只稍稍阖了阖眼,用手背拭了唇角。

“把人带进去,”她把碗还给芙簪,道,“先安顿了。”

芙簪领命,那边步光已经给贺沧笙牵来了马。贺沧笙是病弱之躯,却鲜少坐马车,她的坐骑是匹叫做寒夜的骏马,高大威猛,通体漆黑。

寒夜的脾气傲得很,除了贺沧笙谁也不搭理。它原地刨蹄,践踏起积雪,在凛冬的天气中呼哧出白雾似的热气。

贺沧笙抬手顺了两下寒夜的鬃毛,长指被纯黑衬出了病态的苍白和骨感。

“将朝服带着,”她翻身上马,同时对步光道,“本王入了宫到偏殿换。”

说罢就带着人奔入了昏茫的晨间雪色,没有再看苏屹一眼。

苏屹跟着众人躬身相送,眼睛却没从贺沧笙身上挪开。

楚王的背影更显孱弱,这样远远地瞧,竟还有些落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