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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厌猛地一闭眼,鼻尖酸涩,抱着画卷按在心口,宛如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送了母亲一片桃林。

他的尹婵,却给他送来了思念。

谢厌仰头喘息,双目赤红。

捧着母亲的画像,近在咫尺的是尹婵。他低头,缱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就像拥着眷恋,看向他的故乡。

谢厌再禁不住,拉她入怀,紧紧抱住。

下巴轻搁她髻边,嗓音低涩:“谢谢……”

尹婵暗忖,此时,他或许会想和娘亲说说话。

她便佯装羞臊,在谢厌胸前动了动,绯红着脸,从他滚烫的怀抱出来:“来时见远处小河边有柳树,我想去看看。”没等谢厌说,她跺了跺脚,故意娇嗔,“你别过来,我一人便好。”

谢厌只好应允。

尹婵话落,就推开他,似乎落荒而逃,跑出了桃林。

半晌,她步伐忽停,顿然回眸。

桃花绯色掩映,谢厌爱不释手地捧着画卷,跪在了墓前。

他的身影单薄却不羸弱,是一座坚强又伟岸的高山,尹婵着实心都软了,只想他今日好好地、把多年的喜怒哀乐都说与母亲。

生而如斯,或许从被弃原州的第一日,他就注定会有广阔的天地。

若能陪着他一起走过途径的风霜,那也是再好不过。

尹婵唇边含笑,飞快抹去眼角的泪,提着裙摆奔向那株青青的柳树。

风吹柳枝斜,河面垂絮,尽朝东流。

谁曾想,山脚满园桃红外,竟也生出一根柳。

古书常记载扫墓折柳的习俗,虽如今这等风俗已去,可柳之一字,含义尤在。

而今折柳意离别,古来柳枝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