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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把这些放在自己身上比对……

譬如谢歧流连花街,却仍看着风度翩翩,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而他毫不懂雅致,每每拿刀弄枪,杀人如割草。

再譬如谢歧风流贪色,可性情温和,难得动怒,原州人人爱与他玩笑。不似自己阴晴不定,方圆一里,不敢近身停留。

一应诸事,孰轻孰重,孰好孰坏,哪里是偏向,谁又在嫉妒,如何能比较得清楚明白。

谢厌目光顿闪,破罐子破摔一般急切又笨拙地说着。

四周祥和的气息,皆因这些话陷入无法回旋的余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也越发低沉,他口中所说分明在否定谢歧,尹婵却不知道怎么了,认真听他话语的同时,也好似……好似自他神情看到的,并非他对谢歧的挑剔,而是他正克制不住地厌弃自己。

似那种,说谢歧一个字,便拿来与自身对比,谈谢歧一件事,便不停深扒自己。

尹婵倏地站起身,惊动了陷入古怪思绪的谢厌。

他匆忙止住话,不由跟着起来,却见尹婵揪紧了手指,强忍着一股恼意:“别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

话脱出口谢厌浑身一凉,呆立在原地。

他惊觉刚才胡思乱想了什么。

一株野草何来权力号令太阳想照耀哪个方向。

而搬弄是非,于她,应是一桩不堪入耳的事。

谢厌一次次想把自己的病态和可怕伪装,却又反反复复在她面前按捺不住。

他略薄的唇绷得紧,唇角往下压。尹婵只这样看,便知他有些局促。更别说左脸伤疤隐约在发热,深深的褐色更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