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黎闻天心下五味杂陈,喉间沙哑,又唤了声:“奚儿。”

说罢,他想和以前一样,抬手抚着她鬓间的碎发,不料她却别过脸去,以手背拂开他的手,抬眸与他正视,月光盈着照拂在她的脸上,茶色的眸光光影萦绕,亦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和决绝。

“朝议郎大人,以前是阿娘和村里人很看好我们,我也觉着应该如此,可老实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嫁人之事,毕生所愿,只想开间小小的医馆和写本普适医书,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和阿娘好好生活下去,此次嫁予上将军,也是因为生身父亲之命,可说到底,我本是你口中低贱的方技,非你所寻贤淑妻,道不同,难以为谋。”

字字句句,都是她埋在心底许久又不敢说的话,如今说出,心里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下,长久萦绕的负罪感也渐渐化开。

黎闻天呆呆地愣在原地,手悬在半空微微颤着,喉头阻塞。

估摸着到京城也不过是这点时日,这小姑娘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沈淮宁在暗处听着,眸光染上一层亮色,忍不住嘴角弯着弧度。

看来这小姑娘也还是有长进的

可思索开来,他们成亲,的确是阴差阳错之下,因娃娃亲和许家替嫁一事才凑巧成了亲,于她而言,恐怕也是颇有不愿。

想到这一点,沈淮宁心下竟是隐隐的烦躁。

许明奚缓过神来,敛起眸子,温声道:“可我也依旧感谢的掌事大人先前对我们的照顾,若是他日有难,明奚定会竭力相助。”

她说着,想到仍在村里独居的掌事大人,看样子黎闻天并未同家里说他在上京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