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凌浅三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大哭了一场。

倾述了一场。

不必因愧疚陷入噩梦,因为梦中人就在身旁。

以至于每日卯时就该醒来的凌浅,今日直到巳时方才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能瞧见宗洲投来关切的目光。

“醒了?”宗洲拇指按了按他红肿的眼睛,又将他一缕长发撩到耳后。

温声劝说道:“累了这些天,不如再多睡一会。”

“不知为何,我身子乏得很,”凌浅勉强起身,又懒洋洋地倒回了枕上,轻声叹气,道,“这样懒怠,又能被你取笑了。”

他初醒时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微微带着点鼻音,教人听着不像在自省。

就见宗洲瞧他的目光更是柔了,牵过他的手,揉了揉指尖。

哄着人的语气说:“昨日我见你小睡在榻上,以为你是懒得与我说话,原来是我误会了吗?”

凌浅为人直爽,语调再如何让人听着慵懒,甚至有些娇滴滴的,都极少顺着人家给的台阶下。

此刻收回了手,又是一副正经模样。

一句取悦人的假话都不会说。

“我昨日是真的懒得理你,”凌浅坐起身,看了一眼阳光,估算了时辰,就又无甚情绪地对着宗洲,说,“天亮了。”

“催我走呢。”宗洲也随他坐起身。

这声倒不似抱怨。

忽然又轻笑暧|昧,悄悄附到他耳边说:“你这样夜里与我享受,天亮就急着撵人,像不像……”

凌浅想说自己只是单纯地表达“天亮了”,并没有催人走的意思。

后又转念一想,以为宗洲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