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尧克制住自己揽她入怀的冲动,把伞握得更紧。

路蕴忽然开口:“等了多久?”

赵临尧知道她指的是在门口等她回府的事情,他摇摇头:“不久。”

路蕴哂笑一声,不久,对,只是雪落得太快了,不久肩上就是一层雪。

两人又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路蕴终于说:“我们回去吧。”

下雪很美,只是太冷了。

乍一回到温暖的卧房,路蕴还有些不适应。室内摆着好几个火炉,桌上也放好了手炉,绿箫特意在里面放上了些温和的药材,淡淡的药香氤氲在房中。侍女为她脱下了披风,沐浴的热水也早已备好,只等路蕴在屋里稍作休息,换下衣服便能入浴。

每到冬天,她对自己身份的感受便尤为深刻。小时候即使是在寒冬腊月,她可能也要去用冷水洗衣服,到了侯府,虽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但终归是伺候人的,她不能太娇气。直到她成为公主,才知道冬天竟也能过得这样安逸舒坦。

路蕴对这样的自己有些嘲弄,她本质上就是好逸恶劳的。

但那又怎样呢,她也只是个凡人罢了,路蕴心想。她把身体泡进大浴盆中,温度适宜的热水漫过全身,让每一寸肌肤都放松下来,柔嫩的花瓣均匀地铺在水面,还留有一股很淡的甜香。

她想放空精神,好好享受这冬日的温暖,近期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呈现着,在庐城与蔡会辛相聚,在成州探寻母亲的身世,和老太太轻松地闲聊……这次江南之行,身体很累,但对于精神却是一个难得的放松。

路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度过两三个月了。

赵临尧的身影忽然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脑海,她回想起了在成州的那天,夜晚他们去寻回“被讹上”的赵临尧,在热闹的医馆里,他那副委屈茫然,想发作又不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