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契地不再说起这个话题,薛愈把膝头的册子安置在一边,上面用眉黛画满了各色的眉形,徐颂宁探着头看了眼,顺手抚过自己的眉弯。

薛愈把那本子移开。

徐颂宁很浅地笑,靠在枕边入眠,却又睡不着,于是睁眼看薛愈。

他睡得安稳,呼吸平顺,几乎没什么动静声响,只瞧得见他胸口的起伏。

她看着这人,渐渐就想起今日和人说话时候的思量,如今这世道,女子浮萍一样,依靠父兄依靠夫君,总是随波逐流的命,逃不脱被规矩礼法严苛相待。要找一个人依托太需要谨慎与重要,毕竟要全副身家都寄托在上面。可她到底还是觉得不甘心,她有阿娘留给她的嫁妆,她聪明善经营,那些铺子庄子的收入水涨船高,除却阿娘留下的本金,单利润就翻了几番,倘若能让她一个人独门独户活着,那她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不必一定要依附在谁身上。

徐颂宁眼皮耷拉下,心里静静沉吟琢磨过许多闲散的时期,昏昏沉沉也就睡过去了。

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衾被平整,不必摸就晓得是凉透了,徐颂宁睡得不好,头疼欲裂,揉着太阳穴坐在床沿上,仰着头看窗棂里透过的明泛的日光。

云采原本守在外面,听见动静绕过屏风走进来,看见她坐在床边,仰着头发呆:“姑娘?”

徐颂宁听见动静,收回视线,招手示意自己要起身,语气沉静:“你过两日找人去看一看,哪里有宅子出售,要市井繁华地方、靠官府近些的——不必知会侯爷与他身边的人。”

这话说得云采一怔,步子顿了一下,眼珠子往外扫了两眼,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姑娘要养个外室么?”

徐颂宁原本心里还在计量,听见她这话,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