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修想起那日在鸣鸾殿的无状,五指屈起狠狠地在朱痣上抓了一下,敏锐的刺痛随之而来,火辣辣的。

宋云修轻噎了一声,眸子又变得水润润的。

他想陛下了,发疯般的想,自打住到福子居之后,他几乎夜夜都要发一回春梦,哪怕躺在床上,他满心都装着朝政之事,可就是压不下身子里面那股邪火。

宋云修泡在浴桶之中,觉得周围的水渐渐凉了,只有他身上滚烫如火,他又开始想她了。

相思得不到慰藉,化成柔缓又绵长的水声,泠泠响着。

胧月散出淡淡薄雾,笼罩住大半个皇宫,夜里,异床入睡的两人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梦。

弯月渐渐变圆,似是中秋,魏堇歆独自坐在梅林饮酒。

她初时入梦还有几分自己的意识,后来这段意识便渐渐消散了,她望着梅林尽头的那株梧桐,心尖渗出无数悲苦。

这株梧桐之下,埋着父君的遗骨。

那年梅君被先帝赐死,魏堇歆根本没有能力收敛父君的遗骨,她看见那些人随意将她的父君用席子一卷,不知要扔到什么地方去。

魏堇歆追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哭喊,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

后来魏堇歆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父君被埋在何处,她将之焚化为一堆白灰,坐在那个山头库了一整夜,就一直将装着父君骨灰的坛子随身带着。

一直带到她登基为帝,在宫中住下一株梧桐,将父君的骨灰埋在树下。

担心父君孤寂,她修了这片绿梅林,父君生前的称号,便是梅君。

魏堇歆在梦中,并不记得这是哪一年的中秋月圆夜,所有人都去阖家欢乐,她无人可以团圆,便坐在林中喝闷酒。

不知自己喝了多少,直至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忽然听到脚步声,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寻她呢?魏堇歆迟缓地侧目,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笑了笑。

是宋云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