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嘎吱一声拉开紧闭着的木门,赵炜的尸体还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腿在这边,脑袋在那边。

傅敏和双手合十,突然又觉得不对,又朝着已经凉透了的赵炜做了个拱手礼,说了句得罪了兄弟,然后蹲下身来。

尸体表面的血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在裸露的皮肤上和被切割开的伤口边缘结成干硬的血块,傅敏和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来回看,没敢打扰人家安眠——虽然赵炜这死法怎么看也不像能安息就是了。

他的目光从赵炜不瞑目的脑袋一路扫向被整齐切割开的腹部,滑溜溜的肠子沾着血,露出大半截搁在外头。

滑溜溜这个形容词用的不大好,这让傅敏和想起了每年春节都要灌香肠的隔壁阿姨,那些被刮干净等着灌肉的肠衣一个不小心就会哧溜一声从手心里滑出来。

傅敏和抖了一下,晃晃脑袋想把这些稀奇古怪的联想甩出去。就在这时,海面上大浪打来,撞得整艘船都开始轻微地晃动,傅敏和的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扶着门板又往里凑了凑,视线顺着那截裸露在外的肠子往身体里看去,发现那截滑溜溜上长着一块银斑。

那块银斑有点儿像银屑病人的皮肤,又有点儿像没有被消化的鱼鳞,贴在肠壁上,泛着很细微浅淡的光芒。

傅敏和多看了几眼,不敢凑近,也没敢拿手机拍照。

就在他看够了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风声,他猛地直起身,旋即僵硬地转过头。

早上才见过的那位红斗篷站在他的身后,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镰刀。镰刀锋利的刀刃上还沾着血,没准拿棉签沾点儿再和凉在隔间里的这位一起拿去化验,还能出个百分之九十九点好多个九的鉴定结果。

傅敏和看他,他也看傅敏和。

但那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看”,因为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只能隐约看见被红色兜帽绷住的脑袋下方印着的模糊的五官轮廓。

轮廓动了动,好像准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