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囡囡……会因此恨他吧。

行兰泉下有知,又会如何做想?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周妙宛终于还是开了口:“我知道,外公并不是贪图权位,所图也是让北境百姓能够安稳。”

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还在吧哒吧哒地往下坠:“所以,我这个蒙受谭家恩泽的孩子,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可是她为何就突然间背上了“为国为民”这样重的包袱?

实在是太正义凛然了,正义到她无法推拒。

谭松不是不想安慰她,只是他心知自己是为了谭家委屈了这个孩子,她现在的困局亦是由他推波助澜,又有何脸面去安慰?

他只道:“外公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有朝一日,端王坐稳这李姓江山,那你便是和他微时起便相伴的皇后。”

皇后?周妙宛闻言,破涕而笑。

表面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要打理自己枕边人的三宫六院、不能流露一丝不虞,还要做万民垂范的……皇后?

周妙宛心道:谁爱做谁做,李文演不是心中有人吗,到时候让她去做就好了。

于是她摇头,捏了手绢擦干净了泪水:“如果真有那日,我只想要自由。”

她深吸一口气,向谭松行了跪拜的大礼。

“原本去封地前,就很担心见不到您了。今日看见您身体康健,我也放心了些。只是无论多大的事情当前,外孙女都还是希望您早些歇息,不要熬坏了身体,您年事已高,一定要多保重。”

“还有母亲留在永安侯府的小院儿,我留了丫鬟看守,日后也需要您多照应,毕竟那是母亲当年的心血。”

周妙宛把心底的话诚恳道来,随后便磕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时,额上已是通红一片。

不知不觉间,祖孙俩已长谈许久,窗外被雪洗过的天干净明澈,微微泛着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