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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虽则出身侯府,却与京城断绝了关系了,并无家族可依附,而夏知府深耕锦官城,势力盘根错节。若他们两家结合,倒也不算谁埋没了谁。

如此一想,便与她全然不相干了,晓珠笑了一笑,收拾心情道:“珐琅金雀有些老气了,银丝攒凤又太普通,不若这芙蓉滴翠,正正儿恰了锦官城芙蓉春色,是极好的。”

裴屹舟深深看她一眼,对她言听计从,将芙蓉滴翠钗握在手里,细细摩挲一番,才对掌柜的道:“好,就芙蓉滴翠。”

钗子和绢花都买完了,二人便沿着热闹的长街走回去。不到半晌,天上纷纷扬扬的,竟下起雪来了。

晓珠扬起脸,冲裴屹舟一眨眼,有点儿得意地说:“大人,我说的要下雪吧。”说罢,撑开了伞,努力踮起脚,似乎想要遮过他的头顶。

可无论她怎样踮,还差了好大一截。

她努力了一阵儿,到底放弃了,自我埋怨道:“唉,怪我怪我,只带了一把伞,又太矮了!”把伞往裴屹舟那边一送,意思似乎是让他自己撑,她宁愿淋着雪。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有了一丝半点的绮念。到这个钗子选中时,那些东西,是半点儿也没有了。

她虽是没有卖身的厨娘,到底是面对着东家,自然矮了几分,把自己当作婢子一般。

裴屹舟一伸手,捏了伞柄接过,却把伞往晓珠头上移了去:“我比你高,自然是我来撑了。”他这一句,说得温柔至极,好像能将漫天的雪都化了。

晓珠心头如小鹿乱撞,方才才止了波澜的一腔春水,又起了些涟漪。把头一低,便不说话了。两人并排着,一高一低,同躲在一把伞下,往客栈去。

长街喧嚷,游人浩荡,各色店铺琳琅满目,简直“花阵酒地、香山药海”一般。

王家包子、孙门酒肆、郑氏茶楼、赵人香粉,各家小二都站在门口揽客,人流不绝。另有些走街串巷的小贩走卒,担花携柳、调羹弄饮,吆喝此起彼伏,一声长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