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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荆州还有个表姑,我已按裴县令说的给她写了信,将户籍挂在她家门下,在衙门里也立了公文。此后,我便有了身份,谁也不敢再无缘无故卖了我了。”

本朝规定,若是在官府里立了公文状纸,人口便不得贩卖。但绝大多数的父母亲戚,从不去衙门为女孩儿立户,就是为着哪天缺了银子,直接将女儿卖了。

晓珠点头:“如此甚好。那……接下来,你准备等表姑来接吗?”

“不,”小禾回答得很干脆,“我的那位客人说,北地风雪塞涂,南国烟雨凄迷——世境之大,有无数可看的东西。现在我自由啦,想去看看。”

小禾说话一套一套的,与之前大不相同,把晓珠听得一愣一愣的,更兼,她说要自己去外面看看,这可是这里的女子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窗户里透进来一线月光,把小禾的影子拉得老长。虽则单薄,却站得很稳。

又听小禾道:“这还多亏了裴大人,他可来得真及时,否则我就被老鸨抓回去了。”

晓珠默了一瞬,想起白天县令在街上的举止,着实是大快人心。但一看见小禾的脸,她又想起了什么,斟酌了下,还是道:“你……你不关心大公子他们么?他们……也是被裴大人抓走的。”

小禾道:“起先在婶婶家时,也有过埋怨,我若还在沈家,何至于做那些浆洗的粗活儿。后来进了万花楼,更是日夜祈祷公子们能来救我。”

“可是……唉……那个客人说得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公子们犯了事儿,该如何衙门自有公断,我无能为力;我误信恶人,落了难,也不该指望有人救,终还是要自己挣扎出一条路来。”

“所以,我跑了好多次来着,总让他们抓住,最后遇到裴大人,才出了来。”

今夜遇到小禾,忽然知道了这样多的事情,晓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她这句话,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