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离南大不远,叶淮和叶汐没课的时候几乎一直在,叶建湘也终于放下事业守在旧人旁。

陈芸秋站不起来了,可能后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恢复意识后难得地很安静,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叶淮经常看到她对着窗户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在叹这荒唐的一生,或许是透过反光玻璃看着自己沧桑的面容,看着不可理喻的自己。

她可能没想过,为什么这样不可理喻的自己,还会有三个人不辞辛苦,不求回报地守在身旁,然而强硬了一辈子的人,就算老了也不会服软,嘴碎是她的常态。

看着伺候她的人,经常会嗤笑一声,躺回床上,“你管我干什么,让我死了得了。”

叶淮都快听腻这一套话术了,或许以前的他会怒不可遏地起身,跟她大吵一架,而现在只是静默着,干手头的事。

苹果削了个头,可以一圈一圈直到结束,这是从前他的短条耐心绝对办不到的事。

耐心增了不少,脾气敛了不少。

有些人,长大只要一瞬。

春末夏初,阳光透过窗子在病床前洒了浅浅一层,少年人一件棉质薄衫,坐在床沿削苹果,阳光打在侧脸上,曾经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如今显出几分棱角分明的帅气。

“你总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们”叶淮弓着背削苹果,目光专注,“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的性命为什么会威胁到我们?”

苹果削到结尾处也没听到陈芸秋的回音,叶淮以为她又睡着了,抬眼望过去,刚好撞上对方躲闪的目光。

“你总说没有人爱你”叶淮看着她,“那是因为你从来不会爱别人,妈妈。”

陈芸秋别过脸,一声不吭。

叶淮叹了口气,起身把苹果递给她,陈芸秋还是别着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有理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