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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字迹约莫在他鼻梁高,且一笔一划都很稳当,并不飘忽——可见这位置,该是在那人锁骨到胸口左右。

他个子比寻常男子要矮,因而在这个身长范畴内的男人就如过江之鲫,到处都是。比如江意,比如赫连恒,都差不多这么高。看样子从字迹中是无法推断出什么了,宗锦也不再深究。眼下他更在意的事,是赫连恒如何了,江意有没有将他平安带回去,又是否寻到了大夫,替他好生医治。

想到男人,那些丛林狼撕咬出来的狰狞伤口便在他脑中闪现。

宗锦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忍着痛稍稍活动片刻关节,也不再想着看看外头的情形如何——既然有人救他,还替他包扎,那自然也不会将他置于危险之地——他转头回去稻草堆上抓起他的兵器,快步踏出了洞穴。

果然,与他所预料地相差无几,外面天色渐沉,四处却郁郁葱葱,没有丝毫被火折磨过的痕迹。宗锦仔细辨认着方向,时刻低着头查看前路有无人迹。无论是敌是友,他须得避开人方为上策。

经过那一觉的休整,他精神好了许多;伤该痛还是痛,但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动作。

远处红日渐沉,林子里道路泥泞,也不知那场暴雨究竟下了多久。宗锦混乱地思考着这些琐碎事,时不时便因记起赫连恒在电光下被群狼啃咬的惨状。每当想起,他便怨憎难平,恨不得立刻杀进乐正家,让他满门跪下谢罪。

他穿着单薄的黑衣在林中跋涉,腰间红玉跟随他的动作时不时地摇晃。

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时,宗锦总算见着了岷止城的城门。

大老远他便瞧见城楼上插成排的四棱旗,在阴冷的风里飘摇。曾几何时他视这四棱旗为祸害,而今时再见四棱,他竟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倏地加快了脚步,也不管背后的伤口是否受得住。

疼痛一波波地涌上来,像远海的浪,不觉间他背后有了些湿意。那自然不是汗,而是伤口开裂后渗出来的血。但这并不妨碍宗锦一再加快,到他能看见完整城门时,他几乎快要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