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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在回轲州的船上,为了救他而落水的赫连恒。

他嘴上是说“扯平了”,但其实,他终是欠了赫连恒一次救命之恩。

醇厚的酒滑过他的喉咙口时,那些勉强也能算得上“出生入死”的情节,在他脑子里如闪电般地过了遍。

——大不了就是一死,大不了就是拿这条命报了赫连恒的救命之恩。

——他就算再想驰骋天下,也须先做个有情有义、对得起自己的男人!

宗锦仰头饮尽,胸口剧烈起伏着放下手,那银酒杯还在他指尖挂着,摇摇欲坠。

斟酒的宫婢看傻了眼,皇甫和西鹿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歌舞热闹的延和殿之上,有三人看着他们所在之处,接着便有更多人察觉到赫连恒处的不对劲儿。直至小皇帝和太后也看了过来,歌舞之声仍未停歇,气氛却依然尴尬凝重得叫人喘不过气。

“赫连君是怎么了,”皇甫淳笑着道,“侍从如此放肆,可是越俎代庖想替赫连恒敬太后这杯酒么?”

皇甫淳不愧是皇甫淳,一句话便将事情挑得好似是赫连恒嚣张跋扈,仿佛皇室所敬的酒都不够资格让他饮下,只够让侍从代劳罢了。

太后眉间微蹙,也看向赫连恒,话语里隐隐有怒火:“赫连君,这是何意啊?”

若没回答好,各家联合讨伐赫连的口实便有了。

这种危急时刻,宗锦再怎么傲气也顾不上那些,满脑子只有“怎么还不发作”地疑惑。他下意识地想跪下,打算将这行径之责自己全数拦下,反正左不过就是死,被毒死和被千代皇室斩首都没什么差别。谁知他才作势往下,面前原本正坐着的男人忽然起身,倏地将他护在身后。

别人眼中,不过是赫连恒站起挡住了侍从;然而只有宗锦才知道,男人抬了抬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跪下的动作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