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三个字和虞北廉对待这本书的奇怪态度让鹿鸣明白过来，这本小说是虞长安的处女作，书中的彦彦是虞长安的母亲颜如玉，摄影师就是虞北廉。关于彦彦和摄影师的孩子，虞长安没有让它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而这个晚上已经不知道是鹿鸣第几次翻开这本书了，他依然看得入迷。室外的雷雨闪电都无法打扰到他。

全书结局时天微微亮起，雨停了。彦彦的人生也停止在一个清晨。摄影师连锐正和新欢模特庆祝半年纪念日，彦彦在家孤独死去。

她死了，鹿鸣的心再一次跟着空了。他把书小心放回隔层，这里专放鹿鸣的私密物品——虞北廉送给他的电动自慰棒的小盒子、一个信封。鹿鸣拿出信封，信封装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照片。他是在整理虞北廉的遗物时发现了这张照片，上面有一个帅气男孩站在仓州大学的正大门前，照片背面字迹隽秀：“长安考上大学，2010年9月。”

这排字应该是颜如玉写上去的。

鹿鸣用了好长时间调整情绪，然后下楼做好早餐。他看见刚洗漱完的虞长安走进饭厅时想的竟然是：幸好她留下了虞长安。鹿鸣从虞长安的眼睛里看见了“彦彦”的痕迹，几乎一瞬间湿了眼眶。

第四章 画稿里的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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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长安一旦心软便软了个彻底，他新找一个小保姆帮鹿鸣分担带孩子的苦累。小保姆叫青青，是个女孩，比鹿鸣大不了几岁。

鹿鸣对虞长安说过好几次他一定会带好小孩，不给虞先生找麻烦，他说他的弟弟妹妹都由他带大。鹿鸣是担心如果自己不干活就会被虞长安赶走。他将同村表哥的嘱咐记得很牢。表哥告诉他，要好好讨雇主欢心，雇主高兴了才有可能给他多一点钱，他才能早一点去做手术，把这个畸形的身体改造正常。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去虞北廉家不是做佣人而是做小妻子。

即使已经生下一个孩子，鹿鸣的人生目标依旧是赚够了钱就去做手术。

青青到岗前，这幢称不上奢华的别墅忽然变得空旷和寂静。它常常静得好像鹿鸣小时候独守的家。鹿鸣有时从午睡中醒来，会有一两秒的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小土房里。清醒过来之后鹿鸣会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去给虞先生准备一杯果汁和一盘零食，零食包括水果和坚果。在下午两点半左右给虞长安送到书房去。

这充斥着仪式感的下午茶是虞北廉的习惯，鹿鸣将它照搬给虞长安，虞长安没有拒绝。

书房改造好的一个星期后被正式启用，虞长安整日将自己关在里面。现在他的书房里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一张小圆几，两张小沙发，一张舒适的可折叠沙发床和两把椅子。这是虞长安为未来废寝忘食的写作而做的打算。到了那时候，书房就是他的卧室，沙发床就是卧床。

后来鹿鸣为他添了好几盆绿植，隔几天就来给小花小草们浇些水。

然而书房再舒适，写不出来东西一样让他感觉痛苦。

他想写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大纲也不至于沦落到写情色小说的地步。他的脑子有时和纸一样空白，有时又如落地窗外的风景一样太过丰富使他抓不住重点。而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纸和笔，哪样东西不是写作的工具，可是无论用哪个工具，都照样存不住字。电子回收站和身边的实体废纸篓里倒是存下了几万个字，但它们都是废字，不能作数。

在一个依旧没有灵感的下午，痛苦的虞长安终于放弃折磨自己，他站起身打算找点别的事做时看见了书房角落堆放的两个纸箱。这是虞北廉留下的画稿，虞长安还没来得及处理。他盘算着应该找个地方将它们都烧掉或者卖掉，也许父亲的画稿也是值钱的。

箱子里是杂乱无章大大小小的本子和纸。画作内容也同样杂乱。其中一个本子由几十张纸装订而成，它的气质独特，虞长安形容不出它到底有什么气质，但他被它吸引，于是将它挑选了出来。

画册的内容是鹿鸣，每一张都是鹿鸣。多数是赤裸的鹿鸣，还有一些怀着孕的鹿鸣，甚至还有身着女装的鹿鸣。

虞长安从虞北廉的画稿里见到了另一个鹿鸣，是一丝不着的，连灵魂都是裸体的鹿鸣。

除了全身像，还有半身和局部。局部便是生殖器的局部。虞北廉在这些画的右下角统统都写“归途”。他把通往鹿鸣蜜地的过程形容为回家。

虞长安一阵反胃，下体却又感觉发涨。他不可抑制地回忆起虞北廉和鹿鸣做爱时发出的声音。原来鹿鸣最最私密的地方是这样的。

“颜如玉”三个字和虞北廉对待这本书的奇怪态度让鹿鸣明白过来，这本小说是虞长安的处女作，书中的彦彦是虞长安的母亲颜如玉，摄影师就是虞北廉。关于彦彦和摄影师的孩子，虞长安没有让它降临到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