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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杀手 Barrett 2706 字 2个月前

等他结束劳动,推开窗户,再拧开安在大门边儿上的旋钮,看扇叶开始搅动气流,微风在房间内奔跑,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竟能粗略和写出一首好歌的情绪划等。他去洗了把脸,然后倚在门框上打量这个没什么家具摆件的客厅。铝合金的门窗,实木柜子,墙上能看到走过有线电视线的痕迹。角落里,烧完的蚊香碎成一地灰烬,正坚持不被风扇吹散。池衍扫走香灰,见向其非的刘海反复吹起落下。觉得痒,他抬胳膊在眉毛附近乱抓,换个姿势继续睡。

池衍走过去蹲在向其非旁边,伸食指戳戳他的脸,“舒服了吗?小祖宗?”被向其非赶蚊子似的胡乱拍开。

“……别动,痒。”没醒,应该在做梦。

池衍又戳他两下:“别睡了,起来夸夸我。”

向其非滚两圈用被子把自己卷严实,在睡梦中精准打击他的期待:“你可真烦……”

池衍捂起胸口佯装心碎。

接着听他补上一句:“……钱惠来。”

突然清醒,瞬时有些讲不清的懊恼,也同时觉察出,操,是真的热。站起身捏住t恤领口前后呼扇,并自我反思起来,幼稚死了,还能自己演上独角戏。怎么回事?没到三十,智力先衰退,太扯了。

池衍将其归因为向其非不醒,他自己无聊,于是翻了手机钱包准备出趟门冷静冷静。赶早跑去黄海市场,挑了八只梭子蟹,两斤泥螺,一提冰生,一桶可乐。又买碗碟、调料、刀具、一套便宜锅铲。东西太多不好拎,数数剩下的钱,照这个花法,顶多还能撑三天。反正路不远,慢慢搬吧,就没舍得打车。

搬到一半沿路停下歇息,一呼一吸满腔海腥。池衍看了半晌梭子蟹吐泡,转移注意力有些徒劳,他又无端想念起向其非来。其实就隔几百米距离,细想他自己也觉得矫情、没劲。但其实,和向其非在一起久了,他最擅长的独处反而变得很困难。

从出门起,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孤单,但这些孤单又似乎可以忍耐。因为确信向其非一定会在某处等他。甚至家不家的也没什么所谓了,他在的地方就是永无乡。

但他不在的时候,那些想要逃避的,就纷纷又提到眼前来了。拿出手机拨号,池衍未曾想过,这个号码他也能记得很熟。听筒忙音,思维混乱,到处游走。突然回忆起,哪怕他那天真的撂下向其非跑掉,结局多半也是再灰溜溜的回来,或许直接找他认错,求他原谅,也可能只是坐在他宿舍楼下抽支烟,要么蹲在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悄悄看他几眼,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同时也希望他永远发现不了。

电话通了,秦筝对着话筒“喂”一声,然后两人就都沉默起来。

要道歉吗?和他解释,还是要轻松点,哄哄他,许下一些自己未必真能做到的承诺。池衍犹豫,他只直觉这个电话要打,但并没想好要说什么。

秦筝一直在等。

池衍试着开口:“对不起,小筝……”

听筒突然断了底噪。

秦筝挂掉了。

池衍收起手机,低头掂起地上的东西,继续往回走。但加快了些速度。

太阳很毒,烤得向其非脊背发烫。睁开眼,凭日光方向对照左西右东盲猜应该是快中午。眯着眼睛往头顶看,池衍已经把吊扇打扫干净,但没制冷,刮暖风只能说聊胜于无。

厨房排风系统也挺古董,打开抽烟机,声音和工作效率直接反比。以至完全清醒前,向其非正在梦里回味昨日“神迹”,画面忽一转,耶稣搞起噪音。跟着摇头晃脑并纳闷儿,这干冰怎么还能是炒蟹味儿的啊?

他翻了个身,趴在竹席上,摸摸脸蛋印出的横道,隔桌椅腿儿能看见关着门的厨房,炒蟹味儿从门顶碎了玻璃的烟窗逃逸。

“你把门打开。”他冲厨房喊。

“什么?”池衍没听清。

“我说——”向其非扯嗓子,“你把门打开,我想看你做饭!”

池衍开门,端两盘蟹出来,蒸了一半炒了一半。

里面噪音实在太大,螃蟹放在桌子上,随口问向其非:“你刚才说了什么?”

“算了。”向其非伸懒腰,穿衣穿鞋,直接跟池衍一道回厨房。巴掌大的地儿,他就贴着池衍站,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下巴勾在人家的肩膀上,极其碍事。

池衍不赶他,由向其非的脑袋左右探来探去,挂在身后像添了个尾巴,拖着他走路,摇摇摆摆如同直接返祖回白垩纪。向其非看着池衍把吐了沙的泥螺转移至开水里焯,念念有词,别自卑,你们虽然现在腥,但是过会儿就变好吃了。

结果等花椒辣椒倒进油锅里炝,报应接着来了。向其非下厨经验零,被呛个猝不及防,登时撒手跑客厅咳。缓过来又挪到门边儿,带着呛的泪,眼巴巴朝里面望。

等他结束劳动,推开窗户,再拧开安在大门边儿上的旋钮,看扇叶开始搅动气流,微风在房间内奔跑,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竟能粗略和写出一首好歌的情绪划等。他去洗了把脸,然后倚在门框上打量这个没什么家具摆件的客厅。铝合金的门窗,实木柜子,墙上能看到走过有线电视线的痕迹。角落里,烧完的蚊香碎成一地灰烬,正坚持不被风扇吹散。池衍扫走香灰,见向其非的刘海反复吹起落下。觉得痒,他抬胳膊在眉毛附近乱抓,换个姿势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