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动要来吊唁的纷纷杂杂,直接反应邱长荣圈内社交范围之深广。这些人不进厅,聚在外面的小广场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多数此前对邱一鸣闻所未闻,今日才知道二哥膝下竟还有个真儿子。不乏有行为乖张的乐手,头发支棱着,文身五花八门,叼烟站在外围,对谁都爱答不理,但随礼时竟也能守规矩,神色凝重道一句节哀。
仪式结束,邱长荣在门外拦截池衍短暂交谈,两人均穿黑衣黑裤。向其非远远望去,池衍正点头附和,真有一秒父慈子孝的样子。随后,池衍取下几枚钥匙,又数一沓钱塞过去,客气地推据个来回,邱长荣把钱收下,接着是漫长的沉默。
向其非坐石墩上等,太阳当头,凳子晒得发烫,身边是排队等厅的另一批人,男女老少哭声不绝。看穿戴和遗像,推断去世的应是家里年轻的男主人。只有披麻戴孝的小女儿格格不入,独自脱离哭丧的人群,挤过丛丛矮灌木进草地,试图捕捉一只黄蝴蝶。
再回神,见池衍正向邱长荣深鞠一躬,态度正式且坚决。接着起身,邱长荣分他最后一支烟。池衍接过,不再回头,笔直朝向其非方向走来。直走到他面前,挡住大半刺目光线,
向其非问:“你们说了什么?”
“二哥让我把城市之光门店、库房还有货车的钥匙给他,”池衍说,在向其非身边坐下,鼻腔喷出一串烟雾,“他说,可能已经迟了,但他想试试只挂念一个儿子。”
刚才的小女孩儿捏着蝴蝶翅膀从两人面前跑过。池衍顺着她运动轨迹望过去,“当年秦筝也这样。”
“什么?”是向其非第一次从他本人口中听到当年。
“秦筝那会儿,还不能完全理解人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葬礼上乱跑,去追蜻蜓。那年秋天才哭着给我打电话,问我他哥哥什么时候能去接他。”
“不提,也不能证明就忘了,是不是?”池衍道。
池衍把烟掐在身旁的矮树上,注视向其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