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先找地方解决住的问题,再看要怎么跟二哥说。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管,彼时同住,房子矮,住二楼。一起吃饭,哪怕邱一鸣只十岁,到最后也总是摔筷子摔碗的结局,二哥罚他在外面站一宿。之后池衍给他留窗,教他怎么借着空调机箱和管道爬上来,挤一起睡几个小时,再趁二哥醒之前偷偷开门放他出去。
也真好过一阵子,像兄弟,邱一鸣会把鼻涕抹他被单上还跟他要零食。是什么时候变的?那把捡来的破箱琴自学了半年,共鸣箱缺口,弦拨出来都是打击乐。同年生日,二哥送了他第一把电吉他,低档次的吉布森。而在当时,城市之光别提赚钱,保持不赔都困难。一家唱片行的小老板,经历过北京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和崔健、窦唯同辈人,听鲍家街和清醒、同黑豹与唐朝共生共长,亲眼见证无名高地开业至关停。由于种种原因,难以切身参与其中,他太想要一个热爱摇滚乐的儿子,而池衍想要家人。
邱一鸣却不符合这个期待,继承残缺的朋克精神,持续性颠儿怂间歇性反叛,通常取决对方有多能打。回到家,便只在乎今晚桌上有无葱爆羊肉,从不愿坐下听一张完整的唱片。
所以那年,收到琴,他开口管二哥叫声爸。只叫过那一回,换来的是邱一鸣此后永久疏离和连续三天拒绝吃饭。
心烦。邱一鸣活蹦乱跳时是个隐患,也说过无数次要他命,曾恨到真动过杀心。可到这抉择时刻,又他妈的不知该怎么办。
优柔寡断。优柔寡断。阿闹如此说他无数次,这毛病究竟怎么才能改?
推门出去,向其非竟还在长椅上坐着,落日正好,晚霞在他身上镀光,头发颜色更浅一层,正抱着膝盖,对那把自己拼命救出来的琴发呆。浑身脏兮兮,那张脸不笑时总显出几分可怜。
就如此站着,不再往前进了,叹气:“你刚才应该走的。”
“啊?”向其非回头,“为什么啊,不是说陪我买手机?”
“现在不走,等将来想走的时候就走不了怎么办?”
向其非不解:“我为什么会想走?”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别生气,别吼他,可总控制不住,“你再算算你才认识我几天?”
可向其非反而松口气,一蹦一跳过来,“这算什么呀,”指胸口,“哪儿有这里伤得惨,你要不要看看?”说完拉着池衍往外走,小协警整理完记录,出来喊,“你们去哪儿?这附近不好打车,不太远能送你们一程。”
“送最近的商场吧,”向其非从长凳上把琴捡起来,自己拿着,不准池衍碰,“我们去买东西。”
又自顾自,“但我也没多惨,还是你比较惨,我就头一次追人困难了点而已,有啥惨的?钱惠来还有追不上的妞呢。”
“我惨,”池衍想笑,“你这是在行善?”
“那倒没有,”向其非又看看琴背,“这后面写的什么意思,不变量?也不知道我理解对了没这玩意儿该怎么当?”
池衍答:“不怎么当。那是他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刻字只是一时兴起。”
“噢”向其非停下,同他对上视线,“那我也想试试。”
“试什么?”池衍由他注视着,残存的日光潜入向其非的眼睛,虹膜也因此炽热起来。
“做你的不变量啊,”他说,终于松手,认真积极地朝天比三根手指,“我保证不是一时兴起。”
真的吗,池衍默念,你真这么想,又真想清楚了吗?
那你别反悔。
barrett
“常量”是《迷失》第四季,des/ond多次穿梭于现在和未来,可能会因此导致脑死亡,需要他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寻找到一种不变量作为混乱时空的维系。池衍的人生是充满变数的人生,他曾经寄希望于秦会是他的不变,但显然没能如愿。而小向将会成为他真正的常量,只是他有一段时间不太敢确定这件事。以及当时给小向起名字,选其非两个字是想表达别人都不对,只有他是对的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