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诚闭上眼睛,垂在腿侧的手暗暗握紧成拳。
见他连讨好认错的话都不肯说,经纪人也懒得装了,拉下脸,冷言道:“网上已经有人曝出了你给兆林‘苏芝’系列设计手稿的事。”
晏修诚抬起头,目光幽深,“白纸黑字签了合同,能有什么问题?”
经纪人冷呵,“如果是本人自己提出来的呢?这事不光明,你心里清楚得很。再来这么一场风波,舆论就能毁灭你。你再想翻身,想都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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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姜宛繁热度不减反增,她现场刺绣的一些动图,发言视频的转载量上万。身体力行,永远比花言巧语震撼人心。
回霖雀前,向简丹拉着姜宛繁说了半宿话。
聊生活,聊爱人,聊过去两人之间的嫌隙与倔强。
向简丹叹了口气,“说白了,母女间哪有什么恩与怨,我不能要求你报恩,因为你是我女儿,我们身体与血脉,就是一体的。更谈不上怨与恨,于法律,于纲常伦理,你永远是我不可分割的亲人。”
姜宛繁笑,“比我爸还亲?”
“那不一样,他是老伴儿,所谓‘伴’,人字分两半,本就是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要走要换,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向简丹低头,抚了抚姜宛繁的头发,“但你是我生的,我们血脉共通,说句不好听的,要献血了,你还是第一合适的人选呢。”
姜宛繁轻轻“嗯”了声,“我如果病了,我肯定不要您献血。您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
“胡说什么?”向简丹不客气地弹了下她脑门,“童言无忌。”
“我还童言呢?”姜宛繁抬起头,眼睛弯着。
“你八十岁了,在我这儿也是小朋友。”向简丹正经道。
最后,向简丹跟她说了件事,“你奶奶把九花婶她们狠狠骂了一顿,说她们见利忘义,拎不清是非。有几个动容了,听说是想咨询律师。”
姜宛繁闭上眼睛,困倦慵懒得像只睡不够的猫,“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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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网上的爆料不是空穴来风。能如此精准指出兆林的“苏芝”与晏修诚的设计手稿问题,那一定有原因。
向衿告诉她,“我一传媒公司的朋友说,兆林花了钱删帖。做贼心虚吧,在这种事情上出纰漏,对一家服装公司的打击不小啊。”
万事皆有因果,当林延找上卓裕时,也就并不意外了。
林延借口,在意大利出差时,给姜宛繁带了限量版的胸针。卓裕垂眸看了一眼,这品牌不便宜,“她不喜欢白金,你拿回去送女朋友。”
林延谄笑,“大哥,你好久没回家里吃饭了。”
卓裕没答,只看着他。
林延绷不住了,脸色一垮,急急道出本意,“大哥,你可不可以去跟嫂子说说情,别再追着‘苏芝’手稿的事不放了。”
卓裕皱眉,“别什么都跟她扯上关系,她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没关系,但她能说上话,那些人都听她的。”
卓裕嗤笑,“别把她说得这么神乎,她一绣店小老板,左右不了多大的事。你们自己谋求捷径,当初就该想到后果,不成功便成仁,这个道理,以前姑父经常说。”
林延咽了咽喉咙,往日风流潇洒的纨绔气质早被摧毁得没了形,自卓裕走后,公司大大小小的破事让他焦头烂额。
“那是晏修诚自作主张!”
“你难道不知情?”卓裕微眯眼缝,语气低冷,“现在当甩手掌柜,是不是晚了。”
“‘苏芝’这条线卖得不好,我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我,我也是没办法!”林延压抑憋屈,忍不住提声。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卓裕声调又降一分,咬着烟,薄薄烟雾自薄唇弥漫而出,遮着他的神色更添锐利。
林延再也端不起脸面,抖着声音哀求:“大哥,现在‘兆林’经不起一点风浪,要是再出这种负面消息,真的就完了。市场不好做,回款也慢,前期投入又那么大,也就‘苏芝’这一条线稍微有点起色。我求你了,跟嫂子求求情行吗?”
卓裕很不喜欢从他嘴里提及姜宛繁,耐心告罄,“我再说一遍,你这些破事,别赖在她头上。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一切。我还有事,你自便吧。”
他起身要走,烟盒和打火机抄在手心。
“大哥!”林延猛地站起,掌心压实桌面,“‘兆林’当初创立,你父亲也有股份,你忍心看他的心血完蛋吗?!你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你仍然叫我妈一声姑姑,这个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卓裕抽完最后一口烟,以指腹拈熄烟蒂,浓烟在肺腑打了个转,神经跟着一跳一跳。他侧过头,“别用道德绑架我,很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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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姜弋来家里吃火锅,花椒放多了,呛得姜宛繁狂流泪。姜弋给她换了个清汤锅,姜宛繁捂着鼻子指挥,“藕片多放点,酥肉好了吗,你帮我看一看。”
姜弋扭头告状,“姐夫,你把我姐养得这么娇气。”
“娇气吗?”卓裕认真端详,“谢谢夸奖啊。”
……不是很懂当代年轻夫妻的小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