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辰市日报

我们结婚吧 咬春饼 2953 字 2个月前

“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你甘心?”卓裕箍她腰的手加重一分力气。

“我甘心啊。”姜宛繁捏住他下巴,左看右看如选妃,佯装挑剔,“病秧子,次等品,不要也罢。”

“要或不要,试过再做决定。”卓裕压着她的后脑勺往下,自己“被迫”接了个吻。姜宛繁有点窒息,他的吻凶悍,像憋了几天的暴风雨终于火急火燎地落于土地。

衣服裙子飞了一地,不忍看沙发上一团人影在胡作非为。

卓裕抵着上边人的肩膀,将她扶正,语气无辜且委屈,“我没力气,我刚出院,老婆你坐好。”

姜宛繁像置身浪尖,被迫起伏。

她闭眼,再也无法直视“坐”这个字。

什么病美男,根本就是故意的。

接住她含嗔怨含恨的眼神,卓裕按住她埋于自己胸前,低声哄慰,“我这不是,腰不好吗。”

姜宛繁轻呸,“你适应得还挺快啊,还剩那么多药材补酒,你干脆喝完别浪费。”

卓裕猛摇头,“不了不了。”

姜宛繁笑盈盈地问:“岳父的爱是不是很沉重?”

“倒也不沉重。”卓裕故意往上挪了挪,再一次施以证明,“……就是有点费腰。”

嘴硬归嘴硬,到底是进了医院的人,卓裕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宛繁躺了会,身上黏糊不舒服,怕吵到他,便去主卧洗了个澡。

卓裕这房子装潢很简单,有点性冷风,多余的装饰没有,灰墙金属色家具,无主灯设计显得这房子冰冷如样板间。主卧好一点,因为上一周姜宛繁陪奶奶住这边,护肤品衣服也放了些,涂添几分柔软。

姜宛繁找不到自己的睡衣,暂先裹着卓裕的睡袍,在衣柜里翻找。

别的不说,他衣服是真多。

在兆林上班时西装笔挺,白衬衣和各式西服二十多套,更别提内搭、t恤,好多连吊牌都没拆。这应该是姜宛繁见过的,衣服最多的男人。

职业习惯使然,她顺便帮他分门别类,按颜色、季节作区分。衣柜下是两层饰品收纳屉,手表居多,右边里面摆齐了领带。姜宛繁有点色彩强迫症,习惯由深至浅规律摆放。她动手整理,先把它们全部拿出来。最后一条黑色的卡在抽屉之间,姜宛繁扯不出,只好将隔离板拿起。

储物格板下,一叠大小不一的纸页赫然入目。

最下面的是一份泛旧的报纸。

《辰市日报》,2015年12月4日。

这个地方姜宛繁听说过,但从没去过。她翻了翻页,没仔细看,直到瞧见另一样东西:卓钦典的身份证。

姜宛繁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手稿书信,是卓裕父亲的。

她忍住好奇,克制地将东西放回原处。卓裕把它们压箱底,一定是不想被人知道,没经过他同意,姜宛繁不会肆意窥探。

“没事,你看吧。”门口,卓裕已经站了好一会。刚睡醒,头发乱,随意套了条裤子,赤脚踩在地上。

“这是爸爸的东西?”姜宛繁问。

卓裕走过来,顺手拿了件白t恤穿上,脑袋在衣服里,声音隔着面料显得闷,“嗯,车祸之后,他的东西基本都烧了,就留了这几样。”

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七八年了,卓裕已能够很平静地说起这些。

“老卓是个非常严肃的老头,‘兆林’最开始,其实是他和我姑共同出资成立的。他不赞成我学滑雪,把我藏起来的滑板找出来再藏,让我找不着。我的高中记忆,就是在‘藏’与‘找’之间与老卓斗智斗勇。”

姜宛繁笑,“爸爸对你还算温柔。”

卓裕点点头,“他再反对,也从没有砸过我的滑雪板。最生气的一次,是我高考填志愿,非得报体校。他放狠话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连断绝书都写好了。我那时也挺欠揍的,还激他,说他一把年纪,幼不幼稚。”

“你没被爸爸打死,还能活到现在,爸爸心有大爱。”姜宛繁说。

卓裕笑意更深,想了想,“我以前,确实挺不孝的。老卓心不够狠,没对我下狠手,让我在任性这条道路上有了可趁之机。”

“他不是不心狠,而是对你不舍得。”姜宛繁轻声纠正。

卓裕咽了咽喉咙,看向她的目光变深变沉,“如果他还在,一定很喜欢你。”

“我本来就招人喜欢。”姜宛繁俏皮眨眼。

卓钦典是位严谨、严肃、在卓裕看来,还很固执的父亲。做什么事都有板有眼,他在世时,家规是他手写的,厚厚几十条,卓裕背不出就挨竹条打手心。卓钦典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深圳做海产生意发家,积累了不菲身家。少年时的卓裕常常匪夷所思,老卓这么古板,怎么还能在海产业混的下去呢,不是应该早被竞争对手丢进海里了吗?

没被丢海里,卓裕他妈妈倒是闹出了事。

相隔两地,独守空房,他妈妈和一个湘南人跑了,给老卓扣了一顶绿帽。那时卓裕还小,印象中,也没听他们之间有很大的争吵。

散了就散了。

老卓喝了一夜闷酒。

老婆走了,老卓对外说,她去沿海做生意了。做了几年生意没回来,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有挑事看热闹的故意问卓怡晓:“晓晓,你妈妈去哪啦?”

十几岁的卓裕,单脚用力一踩滑板,滑板跳到他手里,下一秒就往那人脑袋上开了瓢。

但这件事,卓钦典却没有责骂他。

只沉默坐了好久,最后说了句,“别再让我看见你那破滑板!”

他与卓钦典,父子感情并没有互动得多浓烈。但老卓身上这股刻板、较真、严肃的劲,反倒让卓裕莫名安心。他觉得,老卓就是那种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性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