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裕设想周到,再意外的事情,他都能忙中不出错,安排得面面俱到。抚慰好岳父岳母后,再来搞定这一帮哥们朋友。
谢宥笛最摆谱,接到电话的时候,捏着嗓子装高冷:“不好意思,谢爷在开董事会。请问你是哪位小弟?”
“我是你爹。”
“滚。”谢宥笛哼声,“没空来,谁稀罕你这顿饭。”
“真不来?”卓裕如释重负的语气,“太好了。宛繁让我叫你的时候,我痛苦煎熬生不如死,我谢谢你了。”
“呸。我来,我就要来,我不让你舒坦,我就要气死你。”谢宥笛急得跳脚。
卓裕风轻云淡地噢了声,“你对姜宛繁很不满?”
“?”
“竟想让她当寡妇。”
“……”
饭宴定在卓裕朋友那,一家很小众的私房馆。装潢
清雅秀丽,走的是中式江南风。精而不简,连洗手间里的抽纸桶都是花了心思的。
姜宛繁今天穿了件纯白的开襟呢子衣,款式慵懒却有筋骨,淡水粉的内搭羊绒衫,和今天的心情相得益彰。
一个团圆桌上坐着的都是[简胭]的人,上午乍一听到这件事时,大伙儿惊愕却并不意外,道完恭喜后,回头就热情讨论着随礼多少。
到这一见到卓裕,八.九号人彼此使眼色,然后默契大声喊道:“师公好!!”
卓裕懵了。
设想过很多场景,讨红包、开玩笑、顶多再吆喝着闹个洞房,就是没料到这一幕。
师公?
这陌生跟记触电般的称呼,他的形象地位顿时高大上了。
望着这一圈萌萌的眼神,卓裕后退一步,朝姜宛繁肩后歪着头,低声问:“我是不是应该要表示一下?”
姜宛繁忍着笑,挑挑眉。
卓裕淡定地环扫一圈,“嗯,红包就给你们师傅保管吧。”
吕旅啧啧称赞,这派头,这代入感,这角色转换,简直神速啊。
这边正热闹,楼梯口未露其人先听其声,嘹亮高亢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姜老板,你能不能替我做主了!”
谢宥笛犟着脖子,走到姜宛繁跟前一股脑地告状:“我委屈,我苦恼,我受伤。”
卓裕右手虚虚扶着姜宛繁的后腰,无奈了,“你幼儿园留级27年,至今没毕业是吗?”
“你看他就是这么羞辱我的。看在小姜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谢宥笛不情不愿地拿出红包,往他怀里一丢,“接住你谢爷的爱。”
卓裕一把按住红包,作势往后倒,“太沉了。”
谢宥笛努了努嘴,终于笑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举手,拳头对拳头,谢宥笛真心道:“行了,恭喜了哥们,骂归骂,但我是真的为你高兴。”
卓裕什么都没说,只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谢宥笛扭头对着姜宛繁,一脸正经,“你以后,要对我哥们儿好一点。”
卓裕笑骂,“砸场子的是吧?”
“笑里藏刀没瞧出来?”
欢声笑语里,吕旅拉开一角竹帘,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哇哦!”
大家齐齐往外望。
天光渐昏,澄净暖黄,楼宇交错出的空隙像大小不一的取景框,里头被各种色泽的夕阳填充,把城市披上一层混彩滤镜,旖旎且壮阔。
姜宛繁忍不住道:“冬天这样的天色,真的很难遇见。”
卓裕转过脸,视线将她笼罩,低声说:“但我还是遇到了你。”
姜宛繁心尖一颤,挨着的手指像会自动寻觅,气息敏感,本能靠近。指尖对指尖,体温一点一点攀缠萦绕。
最后,两只手轻轻勾在了一起。
别看[简胭]这些人一口一声“
师公”叫得卓裕心花怒放,合着全是温柔圈套,都不用他们劝酒,卓裕自个儿就端着喝。
谢宥笛鄙视他,“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也想,但他们叫我师公。”卓裕卷起半截衣袖,手表扣在腕间,手臂筋骨隐隐泛出线条。
“出息。”谢宥笛浑身发麻受不了,“结婚了不起啊。”
“不是结婚了不起。”卓裕说完半句没再吱声,而是转过脸,身体下意识地往姜宛繁这边靠了靠,他喝得五六分,虽没醉,但眼神被酒染浸,既清亮又浓烈。
如果眼睛能说话。
姜宛繁此刻听懂了。
不是结婚了不起。
而是,跟你结婚。
宴餐后又去了ktv,再一轮下来,卓裕真喝得差不多了。他斜靠着沙发,无骨人似的。包厢里空调足,衣服脱得也只剩衬衣,酒精烘高体温,热得他一把扯开了衬衫衣领。
姜宛繁这些小徒弟,个个八百只心眼,最擅长铺垫画大饼,见叫“师公”不起作用了,又喊出一声杀手锏——“姐夫好!!”
“姐夫我们想敬你酒!”